在咒術界,雙胞胎是不祥的象征。
作為雙子之一的禅院真希是個不完全的天與咒縛。雖然身體素質比一般術師要強得多,但終究達不到極緻,比不上禅院甚爾,體内微薄的咒力也無法讓她看見咒靈。
妹妹禅院真依既有咒力又有術式,膽量卻很小,遇上弱小的咒靈也會害怕得不敢前進。
年幼的禅院真希可以說是不知者無畏的因禍得福,她有着強韌且叛逆的精神,思想也與禅院家的其他人不同。
可她們偏偏出身于禅院這個爛透了的家族。
非禅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
本就有雙子為不祥之兆的說法,禅院真希的情況證明了這一點,而在禅院家,女人的地位又要再低一層……
禅院真希時常受人非議,周圍人始終帶着有色眼睛看待她,如果禅院真依在場,那麼就連擁有咒力的禅院真依也會被一起欺負。
母親無能為力,父親不管不顧。
姐妹兩人的童年飽受歧視與霸淩,唯一的幸福大概是彼此間相互取暖的時候。
直到——
“又有咒靈嗎,真依。”
今晚的月亮很圓,是滿月。
她們出去賞月時撞上了禅院直哉,家主的嫡子趾高氣昂地指使旁支行使暴力,滿意了才帶着小弟們揚長而去。
受傷的兩人隻能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去。
禅院真希牽着禅院真依的手,後者在中途突然停下了腳步。
“……奇怪的人。”禅院真依指着某個方向,“從來沒有見過。”
遠處正站着一位穿着條紋西裝的灰發男子。
如此貼近現代的裝束,他一定不是禅院家的人。
但是,禅院真希無比确信,在禅院真依指出之前,她絕對沒看見那個人。
這可是她們回家的必經之路。
禅院真希握緊了妹妹的手。
她下了決定:“我們去看看。”
隻要是與禅院不同的東西,禅院真希便有了十足的動力。
灰衣男子察覺到了兩人靠近,同樣朝她們的方向投去視線。
——比血還要豔的紅色眼睛。
雖然被吓了一跳,但完全不覺得可怕。
和姐姐不同,禅院真依縮在禅院真希身後,隻探出一個腦袋。
禅院真希上來就問:“你是誰?”
聞言,對方含糊應了一聲,接着竟認真思考了起來。
“……你們就當我是徘徊于此的幽靈吧。”
禅院真希這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眼睛并不是純粹的紅,而是某種火焰在裡面燃燒,依稀能辨别出原本的顔色是金色。
“幽靈……”禅院真希重複了一遍,這個答案莫名令她心下安定,又問道,“那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這次對方回複得很快,毫不拖泥帶水。
“我在等一個人。”
不清楚該怎麼形容自身的存在,目的卻很明确。
雙子的腦中瞬間閃過了無數個悲情的故事。
也許是她們的表情太過明顯,自稱幽靈的男子及時打斷兩人的胡思亂想:“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我曾和某人締結了契約,但在抵達終點前因為突發事件不得不與之分别。……至少,我不喜歡這種計劃之外的情況。”
禅院真希點點頭,好心勸道:“你确定要在這裡等人嗎?禅院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那個人暫時不會出現。”他說,“所以我在哪裡等……都無所謂。”
禅院真依也怯生生地勸說:“那您最好離禅院家遠一點。”
氣度不凡的男子輕輕搖頭,随即笑了。
“恐怕我無法如你們所願,畢竟等待也需要時間。不過——我是幽靈,那些人管不到我。”
然後,在銀白月光的照耀下,他的身形伴着漂浮的金色粒子化作虛無,又如霧般散去。
*
與陌生幽靈的相遇成了她們的秘密。
偶爾,她們會窺見對方神出鬼沒的蹤迹。
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來的樂器,有時在屋檐上彈奏,又迎着朝陽輕吟。
沒過多久,禅院家流言四起,私下都在談論音樂咒靈的傳聞。
雖然聽過的人會贊美那些音樂完美诠釋了何謂天籁之音,但是誰都沒有找到它的來源并祓除——好聽是一回事,給部分禅院族人帶來的精神傷害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