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曜忍不住問道：“媽，你現在還願意相信我爸嗎？”

趙母有些糾結與矛盾，然後搖了搖頭回應：“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至少你爸對我們這個家是盡到了責任，對我對你對這個家都付出了很多，你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很調皮，經常把我氣得沒有心情做飯做家務，那段時間都是你爸早早下班回來做飯做家務，而且沒有一點怨言，周末的時候也都是你爸照顧家裡家外的，從來不用我操一點心，而且他從來不會在外面喝酒應酬，一有時間還會陪你出去打籃球，這些你應該都記得吧？”

趙曜點頭回應。

趙母又歎氣道：“我一直到現在都不相信那些人口中描述的人竟然會是你爸爸，況且也沒有任何照片和視頻為證，就憑那些人的說辭，我總覺得你爸爸是被人冤枉的。”

這時趙曜冷靜分析：“媽，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受害的女學生為什麼要賭上自己的清譽來冤枉我爸？”

“這...”

“其實有件事也藏在我心裡很多年，我一直沒敢告訴你。”

“什麼事？”

“我記得我上高三的時候，有一次周末就撞見我爸帶着一名女學生回家，那個周末你剛好不在家。我也去了輔導班，但是那天輔導班的老師臨時有事所以就取消了課程，等我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我爸正在摟着一個女學生，我當時質問我爸在幹什麼，我爸說那個女生是他同事的女兒，來家裡做客的。但是那個女學生一看到我就低頭跑了。後來我在學校又碰見了一次那個女生，我問她的父母是學校的哪個老師，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後來幹脆讓我去問我爸。我也問我了我爸這件事，我爸說這個女生的父母是他以前的同事，最近剛離婚，那個女生那段時間心情不好，所以他才會格外照顧一下。我當時正在準備高考，我爸這麼說，我也就相信了，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他幹那些違法犯罪的事情可能真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媽媽一聽，便沉默了下來，用拳頭極力抵着胸口，喃喃自語：“你外公外婆都說我是他蒙騙的，但是我始終不相信，這麼些年了，我跟你爸從來沒有吵過一次架，連紅臉的時候都沒有，别人都羨慕我跟你爸，他們說從來沒有看見過有一對夫妻能比我跟你爸還要和睦的，認識的人都誇我跟你爸是模範夫妻，我也一直都覺得我們一家三口會一直這麼幸福地過下去。我生了你，還為了這個家把工作辭了，專心當起了家庭主婦，他怎麼能...怎麼會這麼對我呢？”

直到此刻，趙曜才完全肯定，原來他媽媽不是不願意承認丈夫的背叛，隻是她已經将家庭視作為自己生命的所有與全部，她害怕一旦承認丈夫的背叛，那麼她心目中的那些支撐她美好回憶的過往經曆好像都變成了一場自欺欺人的笑話，而且是持續了幾十年的笑話，所以她甯願讓自己活在欺騙中，甯願相信丈夫沒有做過那些事，通過逃避真相來逃避痛苦。

此刻趙曜猶豫了，他很想叫醒他的媽媽不想她再繼續這樣自欺欺人下去，但是又有些舍不得讓他媽媽痛苦，他隻能輕拍着媽媽的背安慰她：“媽，别想了，我爸已經不在了，現在隻要我們跟外公外婆，我們一家人好好地生活就好了。”

可是他媽媽依舊喃喃自語着，“你說得對，你爸人都死了，現在已經死無對證了。”

趙曜看着媽媽的這個狀态，既感到痛心又感到無助，他隻能極力轉移話題，“媽，我一直都想知道，你跟我爸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在一起的？”

他媽媽的眼神這才恢複了一些生機，微笑應道：“那個時候我是實驗小學的地理老師，上級規定凡是市裡的老師一開始入職的前幾年都要去下面的鄉鎮上輪崗一年，于是我就去了，我就是在一個鎮上小學裡認識了你爸爸，你爸爸當時是學校的體育老師，鎮上的師資匮乏，你爸爸還兼任着語文。他知道我是從城裡過去的，擔心我在鎮上學校的生活不習慣，所以平時就挺照顧我的，而且你爸人長得高大又精神，但是我們也沒有立刻确定關系。我記得是有一年鎮上發了大水，把學校都淹了，是你爸爸聞訊大半夜趕過來把我從水裡背出來的。所以從那件事之後，我們就很快确定了關系，不到一年，我們就結婚了。等到我輪崗結束要被調回到市裡的時候，我就跟上級領導申請看看能不能把你爸爸也調到市裡的學校，哪怕不是在同一所學校也可以，這樣我跟你爸就不用隔得那麼遠，你外公從中也幫了一些忙，這樣你爸才被調到跟我同一所學校當代課的體育老師。不過你爸的運氣也是不錯，那幾年正好趕上一批代課老師可以轉正的優惠政策，你爸最後是考上了正式老師，不過還是我幫他複習的考試。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大姨夫幫忙将你爸安排進了高中當體育老師，這些事情我跟你外公事先都不知情，你爸也從來不跟我說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