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于方遲來說,不放手就是成全自己。
她不怪沒人懂她這一點。即使在别人眼中,她從一開始就在一意孤行。
陸知遠握住還殘有人手心溫度的茶杯,哼笑:“憑什麼?憑你初來乍到這皇宮,憑你真以為能寫出一出好戲,就能救下他嗎?方遲,有時候我該說你什麼好呢。怪你還沒認清當下的局勢嗎?”
看着陸知遠又愛又恨的神情,方遲不免恥笑:“反倒是你,二殿下,你認清我們之間的感情了嗎?我不喜歡你。你已經出局了。”
“我何時說過不入局了?”陸知遠一點都不嫌棄地用被用過的茶杯喝水,陰冷地勾唇笑,“我還想看看你們到底會如何扭轉這局勢。要不要打個賭?你輸了,就嫁給我。”
“要是我赢了呢?”
“你赢了,條件任你開。隻要我給得起,我都答應你。”
方遲忽然間猖狂地大笑,明着臉要将人看低,“就怕你給不起。天上月,你拿不到,枯樹開花,你做不到,而殺了龍椅上的那位,你能做到嗎?”
“你在胡說什麼?”陸知遠忽地從椅子上站起,和立馬沖到方遲的面前,并在茶杯掉落碎了一地的刹那,一把掐住人的雪白脖子,“你想讓我殺父弑君?你瘋了。”
一瞬間的功夫,身體上湧遍火辣的疼痛,同時方遲還差點喘不上氣來,她屬實沒想到陸知遠的反應會這麼大,以至于讓她措手不及。
伴随着手勁由于人的憤怒而變的愈來愈大,方遲的雙手出于本能地也拉住了陸知遠的手,她必須得反抗,否則說不定真就被人掐斷了脖子。
她眼裡蓄着淚,朦胧看怒目而睜的陸知遠,艱難苦澀地說:“你不是也瞧不上如今龍椅上的那位嗎?怎麼,你的野心呢?難道隻存在于毫無作用的口中嗎?”
“我再瞧不上,那也到底是我的父親!”
“殺父弑君的事自古以來不是沒有,多少朝代更疊都在謀權篡位中實現了。”方遲的淚從眼角滾落,雙眼因充血而泛紅,“再說了,皇宮中,真有父子之情嗎?不然,陸祁他也不會被打入天牢了吧。”
陸知遠咬着牙,憤怒情緒中有了異樣波動:“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呵呵。”方遲隻覺得好笑,心中想,不知是誰剛剛還在怪她害了陸祁。
不過,為了使陸知遠更好地入局,方遲仍是要窮追不舍地激他:“說到底,你隻是不敢罷了。你空有雄心壯志,卻也畏手畏腳。所以不難明白,為什麼這太子之位你從一開始就輸了,還輸的很徹底。”
“我沒有,我沒輸!”陸知遠生氣地咆哮,口沫星子橫飛,沒了來時那般尊貴的形象,他說:“這世間的别人可以不理解我,但唯獨你方遲不行。你該懂我啊。我的野心,我的抱負,不該是通過這等手腕實現,我要堂堂正正地赢,赢得風光,以讓這世間的人都說不出閑話。”
“别說笑了。”什麼堂堂正正地赢,方遲用拼了命的力氣才讓她的呼吸變得稍稍順暢了些,然後輕蔑地笑,腦中飛速運轉,男人說的話大多是自相矛盾的,既然要赢得風光,那你陸知遠來這裡做什麼,而且剛剛發生的要挾又算的了什麼。
方遲說:“也别在為你暗地裡做的勾當找借口了。你已經輸了,縱然陸祁這一次真的沒有辦法活着回來,你也是赢得不光彩。”
“你在激怒我?”陸知遠怒氣值拉滿地上前幾步,提着人的脖子就撞上了殿中的柱子。
方遲痛得叫了出來。
陸知遠歪着頭,鼻尖對着方遲的鼻尖,此外眼睛還死亡凝視地看後者的眸子,宛如狼深邃的眼睛在盯着他的獵物。
“我不信沒人幫他。我相信陸祁。”方遲未幹的淚痕再次淌過淚水,“因此,機會隻有一次。這是你成為天子最好的機會,錯過了可就很難有第二次了。如今的天子在氣頭上,太子在天牢,朝中的人也大概率在人心惶惶。所以隻要你瞞住崔相國,便不會有什麼困難了。”
“是嗎?”陸知遠的面部再靠近一點,大拇指觸到人的唇角,勾出略微黏稠的濕味,“你還知道些什麼?接着說下去。”
方遲微微搖頭,眼神半遊離半狡黠地說:“除了殿下你的野心,我再難知道些什麼。”
“騙人!我指的是陸祁的後手。你覺得誰會幫他?”
“安甯。”隻有這個名字在那刻自動地出現在了方遲的腦中,無她,方遲也隻能想到她了,畢竟陸祁什麼都沒說。
陸知遠貪婪地深吸一口氣,似乎意料之中的事不足以引起他的在意,“這倒也是。但他肯定有其他人會幫助他。會是宰相嗎?隻是如今的宰相應該也自身難保了吧。他的兒,他的妻,如今都在我手上。他還會幫陸祁嗎?”
“你做了什麼?”
注視着人眼裡的震驚,陸知遠反而是笑了,并順勢地想吻上方遲那鮮豔的唇,說:“應該說你都做了什麼?”
方遲不願意和不服從地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