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勢開始變小，強行收回對方的體内。

幾秒過後，地上隻剩下一被燒焦的人，一邊艱難爬行着，喃喃自語，“那個邪惡的女人……不會讓她得逞的……”

确認威脅性下降，群青走到對方質問道，“沙華到底是誰？”

牧火努力望着他，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卻極度微弱。猶豫過後，群青隻能拉起對方，讓其湊近自己耳朵，卻依然隻有模糊的音節。

他搖了搖對方，繼續追問，“沙華是「重燃之核」的成員嗎？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群青的話音剛落，牧火再度抽搐起來。

他皮膚如幹枯的土地般裂開，體内滲出深紅的的光。

耀眼的火焰再度撲面而來。

-

自從幾分鐘前起，夜久就躲在樹叢裡，觀察着那兩人的戰鬥。

倒也不是說，他不願意出手幫，而是他的介入……或許會讓情況變得複雜，再加上巡溟官未必真的需要。

等火勢漸熄，他這才走出燒焦的樹林、繞過融化的大地，前往群青身邊。

“啧……這凄慘的樣子。”

因為四肢和肺泡都被灼傷，群青不得不坐在地上喘息。

夜久低頭看着，眼神有幸災樂禍，卻也有不悅，“光憑借熱量輻射，就能做到這種地步，垂死之擊還真是可怕。”

群青吐出一口血沫，想要站起來，卻因為疼痛不得不放棄，隻能擡頭望他，“那可不是垂死之擊，而是那個将他變為魔獸的人故意為之。”

“将他變成魔獸的人？”

“嗯哼。”

夜久被群青盯得全身發毛，連忙撇清自己，“你、你幹嘛啊？你懷疑我？我告訴你，我和這件事可沒關系啊！還有沙華、夕露什麼的，全部都和我沒關系！”

“我知道。”群青收回目光，“确實，我懷疑過你和這些人串謀，但有一點說不通：你無法預料到刻雲奧托斯與我聯系，也不知道我提前設置了空間轉移陣……因此如果這一切是你自導自演，那你打算怎麼從「至遠的一滴」下存活？結論是不可能，所以至少牧火做這一切，确實都與你無關。”

“啊，這麼嚴謹嗎？”夜久有些不爽地擡腳，輕輕踹了一下群青的背脊，“不能是因為剛才你被圍攻時，我幫了你，所以自然是站在你這麼一邊的嗎？”

“……”

沉默兩秒後，群青顧左右而言他，“隐民内部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竟然會和牧火這種人合作，而且是為了殺我，甚至會不顧你的死活，真是奇怪。”

夜久苦笑起來，語氣似乎是在哭訴。

“呵呵，我被你擊敗之後，威信受到了很大的質疑，很快就過氣了。「灰燼之核」直接就脫胎為「重燃之核」，所以現在他們已經不是我能控制的咯。”

“是不是就和你一樣？明明是功勳在身巡溟官，卻被扔到了這種貴地方。哎，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也算是一對草包、患難夫夫，啊不，是難兄難弟了。”

群青狐疑地看了對方幾眼。

雖說聽上去很荒謬，但也并非不太可能。

從本質上而言，曾經的「灰燼之核」是僞像星殺死火之賢者後，由崇拜者所聚集而起的松散團體。雖然他們聲勢浩大，但到底也隻是一群烏合之衆，甚至連隕王的本尊都不一定見過。

但如今的「重燃之核」則完全不同：雖然低調了很多，但從種種迹象表明，他們行事方式卻更為詭秘、有計劃性。就比如說，這次能由多人滲透入身為領主的子爵身邊、以及策反牧火，絕非常人能夠辦到。

換而言之，僞像星這種三心二意、反複無常的人，應該不太可能領導「重燃之核」這種類型的組織——不，倒不如說，那些人估計也看不上這種不靠譜的人當首領。

但是……僞像星也絕對不是置身事外。

“沙華到底和你是什麼關系？”群青問。

“啧，這個嘛……我和你認識之前的事了，你真的要問麼？”夜久揶揄地笑了笑，“穩定戀愛關系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要過多打聽對方的過往哦。”

“……”

“好吧好吧，不要擺出這個臉，怪吓人的。”夜久擺擺手，“沙華和我的一樣，都用了附身術，本體并不在這裡，當然沙華也不是她本名……說起來，她和我是舊識了，之前因為幫過她點小忙，所以她一直都很感謝支持我咧。”

群青微揚起眉，“什麼小忙？”

“你一定聽說過。”

“别打啞謎。”

“殺了火之賢者、把「砗磲」變成廢人。”

“你……”片刻沉默過後，群青語調徒然升高，“你是為了她，才對這兩個人下手？”

“對吖。”

群青感覺無名之火從胸膛裡竄起，“這叫“小忙”？與垂天院為敵是“小忙”？你腦子壞了嗎？她是對你有救命之恩？”

“不。”夜久用力搖頭，似乎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我當時剛認識她幾天，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咧。”

“……連名字都不知道？”群青簡直無語，從喉嚨咳了口血，有種想把對方腦殼鋸開，看看裡面是不是全是水的沖動，“你為了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成了垂天院的頭号通緝犯？”

“好像是這樣，因為我很樂于助人嘛。”

眼見群青臉色不妙，夜久立刻扯開話題，“總，總之，就是因為幫她做了這件事，所以她到處給我宣傳，召集了一大崇拜者，自稱為「灰燼之核」，有把我尊為了「隕王」……差不多就是這樣。”

“所以她現在出現在這裡，其實是你的授意？”

“不不不，都說了！真的和我沒關系啊！”夜久欲哭無淚，“是我聽說了她來這裡，出于好奇，所以才跟過來的。”

群青表情僵硬，嘴角微微抽搐，“所以你來這裡，确實是為了她？”

“額……”夜久挪開目光，心虛地小聲開口，“其實不能這麼說，因、因為這件事就算不是她做，我也會過來看的。所以，她不是最重要的！”

“閉嘴，我不想聽你的解釋。”群青打斷對方，“她來這裡的目是什麼？”

夜久環顧四周，發現實在沒什麼理由轉移話題後，才投降般開口。

“她的原話好像是……”讓隕王重新降臨此世“？所以換而言之，應該就是複活我。”

“哈？”群青覺自己可能是耳背了，“……複活你？”

夜久一臉認真地重複道。

“嗯，複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