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你可務必要救救我啊!”
“大師”躺在搖椅上,悠悠然搖着一把折扇,聞言,悄悄拉下墨鏡,謹慎地觑了陳言一眼——氣質不錯,看着應該不差錢。
“哈!”“大師”爽朗一笑,旋即從搖椅上翻身而下,闊步上前,手腕帶動折扇往下一壓,示意陳言坐下,“小友慌慌張張的,這是遇到什麼事了?莫慌,跟老夫說說,能幫你的,老夫定當盡力!”
陳言坐在“大師”對面,目光從寫那張滿了“算姻緣、看手相、點痣、職業規劃……”的牌子上匆匆掃過,最後落在角落裡的“驅邪”上,定定地看了好幾眼,咽了口唾沫。
陳言擡起頭,殷切地盯着“大師”那張神秘莫測的面龐道:“大師,你這能驅鬼嗎?”
“大師”不言,隻是上下打量着陳言,心裡估了個數,滿意地笑了,大言不慚道:“不是老夫吹,在咱們東城,沒有比我更懂驅鬼的了!來到我這,你就放一百八十個心吧,鬼根本不敢近我的身!”
“真的嗎?太好了!”陳言一喜,發小果然沒騙他,這果真是個靠譜的,“大師果然名不虛傳!”
“過獎過獎!”“大師”謙虛地擺擺手,笑呵呵地捋了一把胡子,“小友不妨說說,這是遇到什麼事了?”
“大師,我跟你說……”
飄在半空中的盛淩,冷眼旁觀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呵,還大師呢,整個一江湖騙子。連我都看不到,還好意思自稱“天下第一門派關門弟子”?放屁!
盛淩翻着白眼踹了一腳招牌——當然,沒産生任何實際效果。
盛淩不爽,皺着眉一屁股蹲在了那張畫着“鬼畫符”的桌子上,支着腦袋聽陳言給江湖騙子叙述。
一小時前——
“陳言!”
“啊啊啊——”
“砰”地一聲,陳言一聲尖叫撞到了身後的置物架,随後被掉落的巨大瓶沐浴液砸暈了過去,當即倒在廁所堅硬的瓷磚上不省人事。
而身旁的手機,正白底黑字地展示出他方才浏覽的内容:
“當你正在廁所裡的時候,千萬不要想到鬼魂的模樣。
小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恰好就在廁所蹲坑,于是腦子裡不可控制地想出一個披發紅裙的女鬼的形象,就在他搖搖頭,準備提褲子走人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
盛淩一眼便看完了屏幕上的内容,瞬間明白過來——自己的小男友正在專注地看鬼故事呢,猛然一說話,被吓着了。
盛淩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看着躺在地上的陳言歎道:“怎麼這麼膽小啊,說句話就把你吓到了,真的是,這世界上哪來的鬼啊。”
說着,盛淩伸手準備把陳言抱起來。
“欸?今天怎麼回事?”盛淩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兩條胳膊,肌肉飽滿,線條流暢,“不應該啊,怎麼使不上勁了?真是奇了怪了,平時舉鐵都舉哪去了。”
“啧,還是得多練。”盛淩迅速在腦海中給自己制定了一個新的健身計劃,随後起身,撸起袖子,準備“一展雄風”。
忽然,餘光不小心瞥到了陳言身後的鏡子上——
“啊啊啊啊有鬼啊!”
狹小的衛生間霎時間傳出了第二聲凄厲的慘叫聲。
盛淩倆眼一翻就想暈,卻發現怎麼也暈不過去,心裡糾結萬分,最後還是決定悄咪咪地睜開一條縫——至少看看那鬼長什麼樣吧,怎麼說也是個稀罕物。
而且,說不定是個好鬼呢?比如田螺小子之類的,不過他不能跟我搶陳言。也說不定是枉死的,特地來找我幫忙呢,畢竟我這麼帥氣又樂于助人。嗯,不錯。
盛淩做好了心理建設,眯開一條縫——
“啊啊啊啊——我怎麼變成鬼啦!”
眼前那塊清淩淩的鏡子上,一絲不苟地反射出他此刻的模樣:面色蒼白,半透明狀,渾身上下都深深淺淺地沾滿了血迹。
“嘶——”陳言醒了過來,左手撫着額角,龇牙咧嘴地瞅了眼鏡子,“疼死我了。”
“什麼破鬼故事,都給我吓出幻覺了!”陳言從地上爬起來,當即踢了一腳地上無辜的手機,接着又憤憤地把砸到他的沐浴液扔進了垃圾桶,“破東西!”
兩秒後,陳言面對着鏡子深深地做了兩次深呼吸,閉了閉眼,把沐浴液撿了回來。
笑話,剛買的,一次都沒用呢,怎麼可能說扔就扔,都當錢是大風刮來的啊。
盛淩飄在半空,眼睜睜看着陳言的一系列動作,不确定地看了看鏡子,嗯,除了身上恐怖一點,這張臉依舊是帥氣得無可挑剔,身材也好,寬肩窄腰、八塊腹肌,簡直就是标準的霸道總裁!啧,發型有點亂了,盛總裁伸手捋了捋頭絲——
不對!這是重點嗎?!重點是,陳言看不到我?!
盛淩不敢貿然出聲,生怕又一個不小心把陳言吓暈了,隻能對着鏡子比出了無數個鬼臉。
然而陳言始終繃着一張高冷的撲克臉,自顧自地擺齊置物架、拿起手機、洗手、離開衛生間,全程沒往他的方向看過一眼。
“你不會真的看不到我吧?!”盛淩緊跟着出了衛生間,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着陳言翻箱倒櫃的身影,“不是,你别裝,看不到我總能聽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