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季禾順手給幽蘭劇院提供幾套交互式設備也不奇怪,那些設備從赤城無限的倉庫裡找的,款式比較舊了,但安全性能和合規方面都沒有什麼問題。
她隻去過幽蘭劇院兩次,後來好像池淵也在往C區跑,季禾就沒去了。
難道是這次在劇院,池淵發現了自己放走綠靴子的事情?
要是失去了池淵的信任,季禾覺得自己可能沒辦法再在赤城存活下去。
當時跟那個小機器人往衾州走的時候,季禾就有種自己離開了赤城就會灰飛煙滅的感覺,就算不是灰飛煙滅,應該也很難生存。
經過高度義體化的身體,太依賴于赤城的科技産業,季禾必須在赤城,而且必須在赤城頂層的生态環境中,才能保證自己身體的正常運轉,所以她當時就明白,自己最好的選擇就是依附于池淵。
季禾想,如果一會兒池淵問起綠靴子,自己要不要如實回答?
或者說,要怎麼回答?
在等待審訊的時間裡,季禾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可惜她押錯了題,等她見到池淵的時候,池淵根本沒問綠靴子的事。
現在,池淵和泊澤正在前往會議室的路上,她們有更為緊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那就是——要債的找上門來了。
顯然,人家不是來找她們,是來找江渚。
但更顯然,江渚這個情況,最好不要讓外界知道。
泊澤和池淵暫時還沒分好工,所以她倆一起去接見。
來的是一隻管财務的仿生人,叫阿杜,她是江渚的私人幕僚,沒有官銜。
但是權限,那可是相當相當大。
基本上江渚批的項目,錢都要從她這裡過一遍。
“各位老總們,江渚大人呢?”阿杜直接問。
“媽媽近期身體不适,由我們代理,你有什麼事,跟我們說吧。”泊澤說。
“跟你們說啥,你們又不懂。”阿杜直接說。
……?
怎麼A區人講話是這種畫風。池淵看泊澤一眼。
泊澤好脾氣笑笑,對阿杜說,“如果講不清楚,你回去整理成文字材料,通過辦公系統報上來吧。但提前跟你說,報上來,也是到我們這裡,首席近期不處理任何政事。”
阿杜的腦子,那可是每分鐘一千八百轉的。她隻把泊澤和池淵當小屁孩,穿得衣裝革履,那就是衣裝革履的小屁孩,說得冠冕堂皇,那就是冠冕堂皇的小屁孩。
總之,小屁孩。
剛剛不知道為什麼,大家在會議室門口一見面,就站在那裡聊上了。
好像都想讓對方快點走的那個意思。
阿杜問,“你們說的‘近期’,是多久?”
是多久呢……
不知道……
池淵隻會欺壓人,不會應付人,還得是泊澤上,“緊急的事情,現在就可以跟我們說。”
阿杜想着既然見不到江渚,跟這倆小孩說,也不知道有用沒有,但這活也不能爛在自己手裡吧,反正,先甩出去。
于是她就将會議室的門關上,又走過來拉了把椅子坐下,說,“哼哼,我都帶上了,現在将相關情況向兩位大人們說明,建議您們先去下洗手間哈。”
說着,她開始從随身攜帶的文件箱裡往外搬保密的紙質件,一直到搬出了兩個手掌長度那麼厚的文件,摞在桌上,将她的肩膀都遮住了。
池淵兩眼一黑。
不是說她不愛幹活。
可是,現在季禾好像還被關在接待室裡吧……
阿杜:“想必兩位大人也清楚,近些年來,我們赤城發展最快的産業,一是仿生義體,二是基因改造。這兩種産業的擴張,都需要大量資本作為支撐。錢從哪來的?借來的。”
“企業端抵押它們的土地、股權來貸款,借以擴大生産、搶占市場,居民端則抵押她們的信用,貸款來購買企業股票,這樣股票愈發水漲船高,市場一片火熱,形勢一片大好,咱們的經濟就左腳踩着右腳上了天。”
“這種速通打法,如果能通過資源調配帶來生産力持續提高,資産價值總量覆蓋債務本息,一切都還好說。但是,我想可能是我們的運氣快用光了,去年在基因改造方面,技術不僅沒有新突破,反而弄出一場瘟疫,讓市場信心大幅下降,企業、銀行、居民資産都在跟着縮水,現在一些企業的資産負債率甚至達到了80%——賬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