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茉莉花香。
裴抒和空氣輕輕交換了一次呼吸,分辨出了懷裡人散發出的香氣,是茉莉花的味道。
她家院子裡就有一棵茉莉花樹,夏天花開的時候,花香會随着風透過窗戶進入她的房間。
夜晚的夢裡,有時候也浸染了這清雅溫婉的香氣。
懷裡溫熱褪去,香味殘留。
“别緊張。”
駱冉星松開了人,伸手輕輕捋平了裴抒身上被她蹭出的褶痕:“裴抒同學,你讓這件禮服更完美了。”
裴抒微微一愣,低頭看向身上的衣服。
在更衣室換衣服時,她就被這件衣服驚豔到。
這是一件淡紫色長裙禮服,抹胸款,絲滑的質感層疊的設計,收腰處用水晶做了裝飾,和裙擺處的稀碎亮片兩相呼應。
換上這禮服的瞬間,裴抒莫名想到了灰姑娘。
她好像那個華麗變了身的灰姑娘......
隻是不為王子,為的身邊這位美麗的公主。
裴抒是在打工結束回學校的地鐵上接到的李思璇的求救電話。
今晚華大舉行迎新晚會,李思璇她們準備表演的時裝秀出了點緊急情況。
其中一位同學因為突然下雪了太興奮,拍雪景時傷了腳,李思璇臨時找不到人,緊急求助到了裴抒頭上。
裴抒是拒絕的,可才出了地鐵站就被李思璇拜托的同學又哭又求的強行帶了過來。
還不等她搞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就被摘了眼鏡,摁着化了妝換了衣服。
裴抒聽着舞台上前一個節目收尾,主持人在介紹起下一個也就是她現在要壓軸表演的節目。
她也是沒想到,她還是壓軸......
看着身上這件禮服,這禮服确實美得很壓軸,剛剛她也已經知道了,這是身邊這位學姐設計的。
她微微側轉過視線,看向一旁優雅從容得仿佛接下來隻是去赴一場平常宴會的人,裴抒沒有辦法像她這樣自然。
她本來就很少穿裙子...倒不是不喜歡,是不方便......
像這種除了美麗處處都不方便的禮服她更是第一次穿,從上到下都有種不适感,這個别扭的感覺體現在她的一雙手感覺放哪兒都不大合适。
裴抒把手從身前挪到了身側,又從自然垂着到微微挽起揪住了些禮服裙邊,輕盈的布料在手裡絲滑聚攏又展開。
再一次想要拽更多一塊布料時,手背一涼,裴抒低頭看去,她的手被一隻皙白柔軟的手給握住了。
裴抒順着手看向了手的主人,正對上了那雙精緻又純澈的杏眼,逐漸彎成新月的眼裡溫柔又缱绻的蕩漾着一種名為鼓勵的微光。
“裴抒同學,别緊張,到我們了,我牽着你。”
裴抒的心跳空了一拍,不知道是被突然落在身上的燈光驚的,還是被那燦若星辰的眸子閃的。
她緩緩的,一步步,被牽着手往前走。
駱冉星眼裡的笑意加深,帶着她的完美作品,一步步走到大衆視線裡。
也不知道李思璇是從哪兒找來的人,身材比例比她預測的還好。
她這件一時靈感做的禮服就好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
每一處都貼合的極為完美。
走至舞台最前方定點處站定,駱冉星牽過裴抒的手輕盈轉了個圈,衣服上的水晶映着燈光熠熠生輝。
但這所有的光芒都不及現下優雅轉圈的裴抒同學。
她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在光的暈染下顯出了别樣的一分清冷,這種冷不豔,但倔強得很勾人,是一種近乎幻想的疏離和恰到好處的淡漠。
駱冉星屈起手指悄悄撓了撓對方的手心:“看前面。”
前面才是觀衆,她的這位模特緊張的隻看着她。
裴抒恍然回神,比掌聲更激烈的是心跳。
最後一束束熾光落在舞台上,表演結束,其中一束籠着她和身邊的人。
裴抒有些怔然,通常來說她并不習慣這樣的萬衆矚目,隻是...裴抒微微側過視線偏眸看向身邊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落在她身上的光好像格外的亮。
而她,也像是就該活得這麼亮眼。
就像她的名字一樣,駱冉星,她确實耀眼得像冉冉升起至高空的星星。
同時,也遙遠的像星星。
結束後,裴抒拒絕了李思璇一起慶祝的邀請,換了衣服後就獨自回了寝室。
像到了十二點的灰姑娘......
路上雪花紛紛揚揚,裴抒撩起沖鋒衣上的帽子兜住腦袋,扣子扣到頂後仰頭看了眼天空。
深黑的夜空裡,那些紛紛揚揚掉落的雪花在地面燈光映照下,隐隐的好像一顆顆掉落的稀碎星子。
裴抒低頭抿了抿唇,星星不會掉落,流星可遇不可求。
她伸手習慣性扶眼鏡,下一秒,雙眉微蹙。
鼻梁上空空的。
她的眼鏡...裴抒摸着眼尾,眼波一顫,眼鏡在駱冉星手上......
裴抒記起來當時她匆匆被帶到她面前,鏡片上的霧氣都還來不及擦,就被摘了眼鏡。
那瞬間,就像是鏡頭對了焦,視線裡隻清晰出現了駱冉星的臉。
裴抒從兜裡掏出手機,她沒有駱冉星的聯系方式,隻能找李思璇。
發出去的信息一直沒人回。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裴抒結束早課吃了中飯回到宿舍,隔壁寝的李思璇才打着哈欠來給她送東西。
“喏,你的眼鏡,你也是,昨晚一起去慶祝多好,學姐就能直接還你了,對了,學姐讓我替她跟你道歉。”
“不用。”裴抒看着手裡的眼鏡盒,有些發怔,這不是她的鏡盒,昨天駱冉星拿走的隻有眼鏡沒有鏡盒。
李思璇沒在意裴抒打開鏡盒的猶豫,在一旁徑自說起昨晚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