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一片漆黑，隻有窗外的路燈透進來的微弱光線。

曲瓦卻能清晰地看到身旁之人的輪廓：“如果意識數據化的技術成熟且沒有法律和倫理問題，這麼想的人肯定會越來越多。”

“但是現在連非自然生命的基本人權都無法保障。”白牧之想起自己交上去的提案，又想起對首席位置虎視眈眈的米甸，沉默片刻。

誠然，隻要權勢足夠，就算把身體所有部件都替換掉也沒有人會在意。但在帝國時期，克隆人、仿生人這類非自然生命體的法律地位仍然是一片空白。

共和國的法律體系亟待完善，建國初期第一部憲法将奠定後續的立法基礎。

此前局勢動蕩混亂的情況下，帝國人口急速下降，皇室命令所有相關科研機構制造大批的仿生人和克隆人，将他們培養成恐怖的戰争機器。甚至以各種莫須有的罪名抓捕平民進行與畸态獸基因融合的異化種研究。

因此共和國許多以米甸為首的高官對此類非自然生命都抱有排斥的态度。

想要獲得更多的話語權，必需盡快解決共和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也就是高級議員塞缪爾·沃斯和副執政官米甸，以及背後虎視眈眈盼望着能東山再起的帝國餘孽。

白牧之凝神思忖時，一隻微涼的手突然覆蓋在他眼睛上：“是誰剛剛說要睡覺的？”

白牧之從胸膛中發出短促的笑聲，将繁雜思緒清空：“嗯，晚安。”

曲瓦感受到掌心之下的眼睫像蝴蝶翅膀一般扇動，癢得他渾身酥麻，慌忙将觸覺靈敏度調低。

他戀戀不舍地收回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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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牧之一大早就收拾好自己去議政廳開會。

到了會場，所有人都面色肅穆地看着中央展台上的工作人員。他正在将拿鶴洲無人島事故現場生物組織碎片的檢驗報告一一陳列在巨大的全息光屏中。

“我們從現場采集到的1150份生物樣本中，有318份屬于自然人，502份屬于異化種，330份屬于其他動物。通過分析所有自然人組織的DNA，我們在其中找到了29份符合印首席DNA序列的樣本，其中包括智齒、骨骼、心肌細胞等。”

白牧之的臉色立刻變得非常難看。

米甸坐在副執政官的位置上，目光從他的方向掠過，将這副表情收入眼底。

他耳機裡傳來塞缪爾的腦波通訊：“沒了印曉燈庇護，對付白牧之輕而易舉。”

“我知道保持憤怒和仇恨是你前進的動力，塞缪爾，”米甸回複他，“但涅伊特一脈的勢力依然龐大，她的後裔們就像擰緊的麻繩般相倚為強。即使印曉燈死了，但帝國尚未退出邊境戰線，現在還不是動白牧之的時候。”

“我知道，讓白牧之和帝國狗咬狗。”塞缪爾冷哼道。

蠢得還不算徹底。米甸心想。

他看着與會人員正因為檢驗結果炸開了鍋、議論紛紛的樣子，對自己同黨的官員使了個眼色。

那官員立刻會意，在開始會議後，重審盡快通過推薦臨時執政官的提案建議。

白牧之第一個投了反對票。

最後這個提案以微弱的票數通過了。雖然知道這一切都在印曉燈的計劃中，就連事故現場那些人體組織也是他提前布置好的克隆器官。但想到米甸和塞缪爾那副春風得意的模樣，仍然非常不爽。

帶着一腔郁氣回到住處，曲瓦不在，但是桌上已經擺好了午餐。

打開光腦，看到曲瓦半小時前給他的留言：【我在機甲維修部，記得按時吃飯。】

滿心不快瞬間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