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夏共和國的星艦并不算星盟頂尖水平，因為此前基本上忙着打内戰，尚無餘力來投資星外軍備。

後來打赢帝國軍，好不容易從皇室手中攫獲巨額資産，才和關系最為密切的以琳星定制了一批星外戰艦和宇宙武器。

太空戰拼的幾乎是硬實力，打的是信息差，關鍵點在于優先定位敵人的坐标。因為在随時可能出現扭曲的時空中，一旦坐标暴露就無異于活靶子。

于是當年星盟派出勘測畸态獸潮的那支艦隊，以無人生還的慘痛代價換來了一個坐标。他們将這顆充斥着畸态獸母巢載體的淪陷行星稱為“米吉多星”，在接下來的這五年内，星盟的星外遠征軍一直派遣無人戰艦裝載大型殺傷性武器前往米吉多星進行清剿掃蕩。

無人知曉人類星際聯盟在對抗畸态獸的曆史洪流中付出了多少慘痛代價。

但那些奮不顧身的英雄事迹會被镌刻成不朽的詩篇，頌唱成人類勇氣的贊歌。

“報告，星盟将米吉多星的坐标共享給我們了！”布斯理在做戰前統籌時，聽到副官如此彙報。

他精神一振：“好，通知全艦隊，朝目标星域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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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瓦将最後一塊受到損傷的外機硬件模塊修複完畢，方才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緒波動已經被他調理好壓縮成數據塊封存在神經網絡深處。

他還是那個如往常一般淡定的曲瓦。

“牧哥，Echo維護完畢，我們試試重連共感系統。”他攀着機甲艙門滑回駕駛室，身上銀灰色的納米纖維太空服上還沾着太空中漂浮的星塵碎屑和機甲外殼上浸染的污漬。

他用自潔儀簡單擦了擦，衣服立刻幹淨如新。

“好。”白牧之将駕駛艙靠背擡起，幫曲瓦取下光腦放進機甲對接口中。

他拉下傳感護鏡戴好，看向光屏中出現的小型曲瓦：“可以開始了。”

“啟動。”

共感直接将曲瓦和白牧之的神經網絡鍊接起來，全息投影在白牧之的視網膜上直接呈現傳遞給視神經。

曲瓦監測着平穩攀升的共感阈值，兩人的生物意識電波頻率從錯落交織漸漸趨于同步。

共感率92%、93%、94%……數值還在不斷提高。

不對，不應該這麼高，哪裡出問題了？

曲瓦緊急中止對接程序，但是系統卻開始報錯：[警告，共感阈值超上限，同步率過載，請勿強制中斷對接。警告，請勿強制中斷對接。]

過載？為什麼會過載？曲瓦想不到原因，他拼命查看實時監控數據，可下一刻，突然有一股不算陌生的意識流湧入他的數據海中。

“嘭——”

像是一陣強電流直擊神經網絡，他睜開眼，周遭的一切景象恍若噩夢：

這是一片滿溢着畸态獸母巢組織體的星球，乍一看很陌生，但仔細觀察那些斷壁殘垣卻眼熟得令人心悸——這裡就是諸夏星！

他看見Echo半跪在焦土之上，懷中抱着半具孩童殘軀。曾經威風凜凜的白色機甲如今沾滿血污，外殼幾近全損，駕駛艙上半不翼而飛，比現在憔悴許多的白牧之的上半身暴露在充滿污染的大氣中。

天機懸着星盟艦隊的殲星炮，藍紫色離子束如神明即将降下的雷霆之怒。

“坐标已确認，軌道轟擊進入倒計時，”遙遠天際傳來的機械音在充斥着硝煙的大氣層中回蕩，“請地面人員立即撤離。”

一隻幾乎看不清外形的畸态獸朝白牧之撲來，被他反手一刀砍碎頭顱，血水順着動力臂滴落在孩子已經失去生機的青灰色面龐上。

他忽然對着天空笑起來，眼角溢出不知是雨還是淚的水光：“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救援？”

“倒計時三分鐘。重複一遍，請地面人員立即撤離。”

白牧之将孩童的屍體輕輕放下，用離子刃支撐着站起。曲瓦能看出來，他和Echo都是強弩之末的狀态，可這個男人的眼神中卻燃燒着一簇火，一簇滿溢着憤怒和失望的焰火。

他劍指蒼穹，就像古往今來所有不曾屈服的英雄俠客一般：“隻有毀滅可以拯救一切？”

白牧之飛身而起，僅剩一隻的炮管瞄準蠢蠢欲動的地底生物，能量凝聚在炮口：“你們太天真了。”

從地核深處傳來遠古巨獸般的轟鳴，有暗紅色的岩漿如沸騰鮮血自大地龜裂的傷痕中湧出。

獨屬于畸态獸尖銳刺耳的音波在所有人耳邊炸開，像一隻尖銳的刀從而耳膜刺進大腦。

曲瓦明白這些可能是白牧之精神意識中殘存的圖景，并非現實中正在發生的事情，可也難以忍受地捂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