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瓢潑的紅雨澆不滅大火，卻仿佛是助益的火星，火勢愈演愈烈。

當岑白和314帶着張蘋從火災現場逃出來的時候，考試車剛好開始播報岑白的考試結果。

“考試失敗，請考官把車開回起點。”

血色雨點和滾滾濃煙一并消失。

岑白深吸一口氣，看向314。

看來屏蔽器又失效了。

314默默坐進駕駛座，準備把車開回去。

他系好安全帶，看着旁邊的座位，似乎在等着什麼。

卻聽見後車門打開的聲音。

岑白帶着張蘋坐到後面，又問他∶“你家在哪？我一會兒送你回去。”

張蘋很認真地想了想，“我家很遠，大概要走好久山路，我也說不清...”

就算把張蘋安全送回家，隻要他沒有這次的記憶，估計下次還會遇見他。

竟還甩不掉了。

岑白無奈，“那...你先跟着我好了，等之後找個派出所...”

說着，她擡眸，見314正回頭看她。

“怎麼了？”

314瞬間撇開目光，擰動鑰匙，“沒什麼。”

三人走出考場，張蘋像個小尾巴一樣墜在後面，走到路邊，又不好意思地拽住岑白的衣角，飛快地瞟了314一眼。

見他沒看過來，才小聲道∶“姐姐，我又餓了。”

你之前不是吃了兩碗涼皮麼，都到狗肚子裡去了？

她這話剛要脫口而出，自己腹中也湧上一陣饑餓，她可是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了。

正是晚飯時間，岑白隻好認栽，請走丢的小孩吃個飯也正常。

“好吧，那先去對面馄饨店吃個飯。”

過馬路時，岑白與314并肩走着，納悶道∶“真是奇了，這張記涼皮裡的活人就張福生、張學弈和張審岩，張福生的魂魄早散了，剩下兩個還都不是域主。”

“那域主是誰，總不會是張審雨的魂魄還沒走？”

岑白想起那莫名響起來的鋼琴聲，陷入沉思。

314暫時也沒有頭緒，他從沒遇過這個複雜的鬼域。

換言之，他之前從不會分析鬼域結構，至于域主還是其他的鬼因何生繭便是更不會考慮，都是通通絞殺，無非是多費幾次力氣。

可如今蜮章的攻擊力被限制了大半，靈媒紅線的威力發揮不出來，夙念繭根本絞不碎。

他手裡的五邊盒忽而冒出一段紅線，蜮章稍顯虛弱的聲音傳出來，“主人...”

314摩挲了幾下上面的麒麟紋，“你醒了。”

蜮章耗費了太多治愈精力，先前沉沉地睡了一覺。

張蘋似乎對這個會說話的小盒子很好奇，但像之前一樣，也沒有多嘴發問。

314看了一眼後面安安靜靜跟着的小尾巴，輕聲對岑白道∶“隻要順利通過考試，齊玉就可以脫離輪回鎖，但張蘋不能。”

岑白扶額，“是啊，除了我們之外沒人會有這一次的記憶，就算我知道他家在哪，我也不能提前去攔着他，不讓他跟爺爺摘蘋果去。”

難不成之後都要帶着他？

張蘋跳過來，“什麼摘蘋果？”

“......”

314和岑白異口同聲，“沒什麼。”

岑白點了三碗鮮肉馄饨，把其中一碗推到314面前，“你真的一點都不能吃嘛？”

“這家馄饨皮薄餡大，特别好吃。”

314看着岑白期待的眼神，手裡的蜮章似乎動了動，但終究沒出聲。

張蘋也看着314，隻不過他期待的是，314像之前那樣推開，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吃兩碗。

十幾顆馄饨圓圓滾滾地潛在湯裡，細碎的油花與幾滴紅潤的辣椒油相稱，再點綴些翠綠的香菜，熱氣将香味具象化，乘着風撲過來。

314有些恍惚，往返冥界與人間數百年，這還是第一回有點不一樣的滋味。

他沒當過人，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想當人，直到馄饨滑入口中的一刹，他才覺出些緣由來。

“怎麼樣，好吃吧。”

岑白的眼睛依舊深邃明亮。

314點點頭，将嘴裡的東西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