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馮明雪問張蘋:“她們說了什麼?”
馮明雪說話慢悠悠的,有些咬字和音調會有點奇怪,輕重音也經常搞混。
張蘋隻是搖搖頭,清秀的眉眼彎着,笑道:“沒什麼。”
馮明雪歎了口氣,“跟你說個好消息吧,我左耳隻是輕度聽力損失,上周末我媽已經帶我去醫院配過助聽器了,最晚明天我就能帶上,這樣我的左耳就恢複正常了。”
張蘋發自内心地笑起來,“那太好了!”
另一邊羽毛球也結束了一場,牛藝博扶了扶眼鏡,湊到正在擦汗的高聰身邊說了些什麼。
高聰随後便走過來,笑着跟張蘋說:“你過來跟我們一組吧,在這坐着有什麼意思?”
張蘋看了馮明雪一眼,有些猶豫,高聰立即說:“好吧好吧,你不願意來算了。”
高聰轉過身,作勢要走,張蘋立即抓住他的袖子,露出腕間細細的紅繩,“我來我來。”
高聰下意識拍了拍張蘋抓過的衣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還不快過來。”
岑白猜到高聰和牛藝博鐵定沒安好心,果然他倆找張蘋過去,隻是讓他撿球。
他就真的給人家撿了大半節課的球,累得滿頭大汗。
在下課鈴響起的那一刻,牛藝博将羽毛球故意打到張蘋身上,張蘋俯下身去撿,再擡頭兩人已經說說笑笑地走遠了。
馮明雪坐在原處,臉色逐漸暗下去,看着張蘋走到身邊,“你為什麼要幫他們撿球,他們在整你,你看不出來?”
張蘋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勉強笑道:“高聰對我還是很好的,他已經答應我,每天早上送我上學……”
馮明雪打斷道:“就算他不送你來,你自己來上學也沒遲到過啊。”
岑白在暗處默默點頭,他倆提前半個小時就等在那,有那個時間走也走到了。
“可是……”,張蘋低下頭,小聲道:“如果我不幫他們,他們…他們會不會就不喜歡我了,不就更沒人跟我玩了麼…”
馮明雪直接站起來,“你以為他們真把你當朋友嗎?你是真傻!”
說完,她氣得扭頭就走。
岑白躊躇了一下,隻好迎上去,張蘋沒問岑白為什麼自己下來,兩人隻是并肩走回教室,一路無言。
張蘋回到教室,還沒來得及坐下,高聰便把一摞作業本甩到他面前。
孫家鵬與高聰并肩站着,居高臨下地睨着張蘋,高聰勾起唇角,“反正你怎麼學都是吊車尾,不如把這時間剩下來,幫我們抄抄作業。”
張蘋的家離得那麼遠,卻還不住校,估計也是為了回家照看兩位老人。
岑白在心裡暗道,張蘋回家天都黑了,還要再幹農活,而你們車接車送,回家就是上輔導班,這本來就是沒法比的。
除非張蘋是天才,是神童。
可惜,他隻是一個普通人……
馮明雪已經回到座位上,卻還是回過頭關注着張蘋,牛藝博則是靠在門框上,抱着雙臂作壁上觀。
張蘋垂着頭,很小聲道:“我不想抄……”
岑白知道馮明雪一定沒聽清張蘋說了什麼,但是孫家鵬下一步的反應說明了一切。
他直接上前一步,捏緊拳頭,朝張蘋逼近,“你說什麼?!”
張蘋并沒有防備,下意識後退一步坐到椅子上,結果他的椅子竟然一碰就“哐當”一下塌了下去,椅背是椅背,凳腿是凳腿地碎了一地。
班上的同學都是剛上完體育課回來,三三兩兩地圍過來,哄笑起來。
岑白看向門口,發現牛藝博正轉着手裡的螺絲刀冷笑,她正要扶張蘋起來,這時候鮑鑫走了進來。
笑聲弱了下去,鮑鑫觀望了一下情況,看着張蘋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不知所措地看着已經散架的椅子。
鮑鑫沒走過去,隻是站在講台上說:“我說張蘋啊,你看着瘦的跟個豆芽菜似的,怎麼就你的凳子老壞呢?”
岑白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看來這樣的惡作劇,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班上又是一陣哄笑,上課鈴也夾雜在笑聲中想起來,鮑鑫揮揮手,讓他們安靜下來,“好了好了,這凳子是學校的資産,但你也不能總弄壞,這樣吧,咱們辦運動會還缺了點班費,你去把班費補上吧,也算是給我們班做貢獻了。”
馮明雪忍不住開口:“老師,那他這節課……”
鮑鑫轉身去寫闆書,“先站着吧,等下課再讓他自己去庫房拿個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