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醒過來的時候,正躺在自己鬼域的床上,正不斷有黃沙落在他身上,他朝源頭看過去。
是厲兌和太淵。
314勉強伸出手摸了摸,不是虛影,竟是真身。
太淵任他摸着沒動,厲兌卻在輸送黃沙的間隙伸出一隻手将314的手打掉,埋怨道:“你可真行啊,鬼氣都快散沒了,蜮章說你在路上就倒下了。”
”還好你的鬼氣來自黃泉,我們直接帶過來了,不然你就等着玩完吧。“
314隻覺得眼睛幹澀,阖眸淡淡道:“我是拐到巷子裡才暈的。”
厲兌皺着眉,“你怎麼會透支這麼多法力?”
太淵凝視着314眉心的绛塵痣,“這痣明明還很深啊。”
說完,他伸手去摸,314本想攔,沒攔住。
那抹鮮紅竟染到了太淵的指腹上,他不由得蹙眉。
蜮章歎氣道:“是主人自己拿朱砂畫的。”
厲兌氣得恨不得揚了手裡的沙子,他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哪來的朱砂?”
鬼都對辰砂很敏感,一般不會帶在身上,修為稍低一些的鬼見了辰砂便會鬼氣四散,法力不支,這鬼竟然敢畫自己腦門上!
314慘白的唇角一勾,“岑白身上的,我偷的。”
他剛說完,忽而想到什麼,掙紮着要坐起身,“你們用什麼盛黃沙?”
“真身。”
太淵騰出一隻手将314按平,黃沙源源不斷從他掌心滲出,一根幹癟的枯木正立在黃沙之中。
即便是投過胎的鬼差,人身也一早腐爛得不能再用,須得選一個跟人身關系密切的物件當真身,用來承載魂魄。
314急道:“你真身就是一根木枝,這怎麼行?”
厲兌幾乎要把牙咬碎,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還有我呢……”
“你就是個骨哨,又比他強到哪了?盛這麼多黃沙,你們真身該受不住了...”
314沒說完,太淵就打斷道:“受不住我們就回去補。”
“你們犯得着……”
“當然犯得着,要不是你,我倆早就過了花海,到地獄去了,你到底廢什麼話,我就是要救你,你把嘴給我閉上!”
314第一次被厲兌說閉嘴,差點被氣笑。
随着時間流逝,314眉心的绛塵痣逐漸變深,身上也有了力氣,便趕緊起身打斷厲兌和太淵的施法。
木枝和骨哨被他握在手裡,已經冷得像冰。
厲兌和太淵都有些支撐不住,緩了片刻,才将真身收回。
“還好還好,真身沒碎。”厲兌僥幸道。
太淵揉了揉已經酸麻的掌心,“這次任務竟然這麼棘手。”
“人間的鬼域難闖啊。”厲兌接道。
“是這地方很古怪,這麼棘手的鬼域有一個也就罷了,還有那麼多,蜮章在這裡都隻能發揮三成功力,到底是什麼在限制……”
314想起張蘋說的話,“這次的域主說,是有塊石頭引他到通靈界去的。”
“石頭?”
太淵和厲兌幾乎同時想到了那塊鎮在地獄的石頭,可它…怎麼會跑到人間來。
太淵目光一轉看見314手腕上多出來的物件,在充滿鬼氣的審視下閃過一絲妖異的光。
“這手串,是她給你的?”
314點頭。
厲兌也看過來,“東西沒什麼,柏木本就容易生靈,隻是原主的氣息很獨特,她又是千裡光。”
“這個岑白不簡單。”
他沉吟片刻,直接站起身,“要不然這任務你撤手吧,讓冥王派别人去辦,要麼就她自己親自來算了!”
314以為厲兌在開玩笑,顯然沒放在心上,嘴角還噙着笑。
厲兌不服氣,脫口道:“你忘了當年十大陰将是怎麼...”
他不願再說下去。
四下沉默片刻,連烏鴉都不再抖動羽毛。
“說不準這就是跟當年一樣的圈套,為的就是除掉你這最後一個引魂幡。”
太淵認真地看向314。
即便是314還沒開口,太淵也能從他眼神裡猜到他要說什麼。
兩隻鬼僵持須臾,太淵先認命地移開目光。
随後聽見314說:“我信她。”
“所以我想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