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白一覺醒來又看到了岑人參,已經連續兩次撞見自己好幾年都沒見過的親爹,岑白實在頭疼。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岑人參又是為什麼頭疼。
岑白想不清楚,也懶得與他糾纏,一個字都不想敷衍,迅速收拾好出了門。
岑人參似乎在她關門之前又罵了幾句,她也沒留心去聽。
這次進入考試後的一切都出奇地順利,厲兌和太淵坐在後面車裡的機器檢測不到,314連屏蔽器都不用開,岑白就直接開到了整條考試路線的一半,加減檔位後就隻剩下直線行駛和超車。
車速已經達到四十邁以上,輪子忽然就不轉了。
車上的人和鬼都是一驚。
之前進入通靈界起碼還要有個信号,雨、雪、霧都已經見識過了,怎麼還有不打招呼的。
輕似煙霧的黃沙從314手心飄出來,短暫地化作麒麟紋,散在車内。
見屏蔽器開好,岑白才放心地解開安全帶,三人一鬼一同走下車。
路邊是座橫跨護城河的石橋,橋上擺攤的商販,橋下匆匆的行人,一切都再正常不過。
沒有異樣的天氣,更沒有憑空出現的鬼影。
熱心的賣菜大媽見岑白下車,還微笑着搭話,“丫頭,怎麼下來了?沒事啊,挂了再重新考呗。”
“那個警官怎麼沒跟着下來呢?”
她說完還朝車裡探頭探腦地望着。
岑白下意識笑着,可笑着笑着表情就僵住了。
其他人好像都是看不見鬼差的,隻有岑白能看見。
又是隻有她看得見。
314也很快察覺到,如果說現在還是在人間,他們也都修好了人形,也沒有用鬼魂走路,不至于不被正常人類看見。
可若是在通靈界,這裡的一切又是那麼像人間。
“隻有一種可能。”太淵忽而道。
厲兌立即接道:“鬼域還沒有形成,但正在聚氣。”
岑白問道:“那應該怎麼辦?”
“一般這種情況,就說明域主一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了,但另一隻腳還在垂死掙紮,而夙念繭已經先一步形成了。”
314說完,觀察着周遭的環境,“這裡有什麼比較顯眼的建築嗎?最好是像學校、醫院或者殡葬館這樣有些年頭,聚陰氣的。”
岑白對這一片比較熟悉,這地方離雲光山不遠,早在幾十年前,有個軍隊駐紮在這,還有個文工團,後來軍隊遷走了,但文工團的舊址還在,而今已經改成少年宮了。
“離這不到五百米有個少年宮,從前是文工團,應該符合你上述的條件。”
工作日少年宮的人并不多,隻有一樓運動場有幾夥小學生在練習跳大繩,估計是學校組織的活動。
岑白再往裡走,忽而聽到一陣熟悉的話音。
“來,再喝點吧。”
她跟314先一步循着話音走上二樓,隻見一張硬床闆上縮縮着一個看不清面容的人,空氣中潮濕的味道不由分說地攀附過來,像是粘在身上的濕毛巾,而床邊站着喂湯的人正是岑白和314偶遇多次的那位光頭大爺。
314已經感受到床上的人精氣将絕,已經是半點湯水也喂不進去了。
光頭大爺看見有陌生人走上來,先是警惕地将床上的人擋在身後,沉聲問道:“你們啥事?”
314一頓,疑惑的眼神撇向岑白,他能看見我?
岑白也不明所以,難道這大爺也和她一樣不一般?
岑白知道大爺并不記得他們,她環顧四周,看見角落裡放着的輪椅,床對面是一面落滿灰塵的立鏡,床頭櫃上擺着一台鬧鐘,這就是二樓這個小雜物間所有的陳設。
難道床上躺着的,是他們之前見過的那個坐輪椅的老人家?!
可他之前明明在黃昏的時候還能自己推着輪椅走,怎麼會這個時候就病入膏肓了?
岑白和314同時意識到,這個過不去的中元節看似一直被輪回鎖重複,可實則也會有不易察覺的變化。
或者說,這背後其實是有人在推動和操縱。
岑白不由得一陣膽寒,她強自鎮定下來,退後一步,給彼此留出一定的安全距離,先讓對方放松警惕,随後盡量放低聲調道:“抱歉,是我們誤闖了,我們沒什麼事,就是上來看看。”
“有啥好看的,這就住着一個打更的老頭子,要看去下邊看小孩跳繩去。”
光頭大爺就算再不耐煩,也依舊是個話唠的個性,扭頭将勺子裡的湯吹涼了,又朝床上的人遞過去,“老季,你多少喝一點,不然,恐怕這個晚上你是挺不過去了啊…”
岑白拉着314回頭走一步,眼神示意還在台階上的厲兌和太淵先不要上來。
随後她又轉過身,試探道:“這…老人家是怎麼了?要不要幫忙送醫院啊?”
光頭大爺或許是被岑白故意浮于表面的善意打動,垂頭喪氣道:“送醫院,誰來拿這個錢啊,他這一輩子,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