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慕招招頸處的刀傷時,景宣平靜的眼底,湧出一絲難以言明的波動。
那一刀,不深,可在她身上,令他看了,觸目驚心。
景宣的出現,慕招招沒有大哭。
她一直擡着頭,靜靜地注視着他,任淚水不停湧出。
景宣蹲下身,與她平視,柔聲輕問:“很疼?”
見景宣蹲下身離自己很近,慕招招用衣袖抹幹臉上的眼淚,帶着哭腔回應:“疼。”
說完,她不可抑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景宣,這些傷口會不會留疤?我不要留疤,不要留疤。”
憋了許久的慕招招,最終還是大哭了出來。
景宣沒有回答她,而是轉身背對她。
一個動作,慕招招竟然懂他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攀附在景宣背上。
清輝月下,景宣背着慕招招,二人一路無話。
慕招招将雙手自然垂放在景宣身前,景宣垂眸看了一眼她布滿血痕的手背,素日難起情緒的眼中,流淌過一絲疼惜。
在景宣寬闊舒适的背上,慕招招險先睡着。
直到景宣停在一個木屋前,她才睜開昏昏欲睡的眼眸,輕聲問道:“景宣,這是哪呀?”
木屋依山傍水,環境清幽,周圍種滿花草,好看到讓慕招招立刻精神煥發。
“是我平常上山采藥,用于歇腳的一個地方。”景宣亦輕聲回她。
走進木屋,景宣動作柔緩放下慕招招,讓她坐着等他一會兒。
待景宣走了,慕招招細緻觀察了屋裡一番。
裝設幹淨簡約,一個正堂,一個卧房,還有幾盆不知道喚為何名的奇珍異草。
想起景宣就是用這些奇珍異草救下溫尋的性命,慕招招便感慨景宣這樣的奇男子,怎麼在原書裡像極了路人甲呢?
書裡連他會什麼,不會什麼,一概不提。
很快,景宣端着一盆清水回來,手裡還拿着一盒藥膏。
他将清水和藥膏置于藤桌,然後坐在慕招招身旁,擰幹盆中的濕帕,一舉一動慢條斯理。
令慕招招感覺自己在看一幅唯美的畫,畫中的人,被賦予了生命。
“先清理你頸處。”景宣将幹淨的濕帕遞給慕招招,因男女授受不親,他背了慕招招兩次,已是有所逾矩,她頸處的傷口,有一半被衣領蓋住,他不便為她擦拭。
接過景宣手中濕帕的慕招招,擡手輕微扯開衣領,憑着痛感,在傷口周圍輕輕擦拭,去除被沾上的塵土。
景宣在她接過濕帕的那一刻,就已主動避開目光。
清理好頸處,慕招招看向自己傷口多塵土也多的一雙手,索性一咬牙,直接将手放進盆裡搓洗,圖個快速省事。
她的舉動,令景宣略感意外。
他本想,等她自己清理好她的頸處,他再親自給她一點點擦幹淨她的手。
洗完手,慕招招看見,景宣打開了一個精巧的藥膏盒子。
“景宣,這個藥膏是不是擦了就不會留疤?”她連忙好奇問他。
“嗯,不會留疤。”景宣肯定回應,想讓她放心。
慕招招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她糾結片刻,在景宣将要把藥膏遞給她時,她一臉可憐兮兮央求:“景宣……你可以幫我的脖子抹藥嗎?我看不見,抹不全,手沒力氣,這樣的話,抹不到的地方會留疤的。”
不知為何,慕招招很是擔心身上留疤,擔心到心裡會産生恐懼的程度,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還未等景宣回應,她便一把扯開衣領。
一激動,扯得有些大了,她的整個滑膩肩膀全都露了出來。
但她已經閉上眼,等待景宣幫她上藥。
氣氛沉靜,過了片刻,慕招招才感覺到景宣終于給她擦藥了。
他的動作很輕柔,藥膏敷上去冰冰涼涼的,她一點都感覺不到刺痛。
悄悄地睜開一隻眼,慕招招看見景宣始終是那副平靜溫和的模樣。
她能從他的眼中,隐約看到自己香肩半露的樣子。
這才發現,她把衣領扯得太低了。
景宣越是心無旁骛,無波無瀾。
慕招招就越有罪惡感。
莫名感覺,自己仿若亵渎了神明。
“手。”
景宣一聲輕言,讓慕招招回過神來。
她急忙伸出雙手,放在景宣面前。
“衣裳拉好。”景宣又是一聲輕言。
“哦。”慕招招完全沒意識到肩膀還露在外面,經景宣提醒,她乖乖将衣裳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