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警官點頭道:“酒店樓梯裝了監控,死者是在晚上八點登記入住,昨天晚上八點到今天早上毛利先生發現屍體前,一共有八個人靠近過本層。分别是昨晚住在本層的五位客人,本層的值班服務生,以及兩位住在其它層聲稱來本層找人的兩位客人。”
“可以進一步縮小時間範圍嗎?”一位金發深膚容貌俊朗的青年湊上來問。
他是毛利偵探事務所下波洛咖啡廳的服務生安室透,目前正在毛利偵探手下學習做一個偵探。
今天上午,安室像往常一樣提早到達店内準備開業時,聽到了難得要早早出門的毛利因為車沒油了,被昨天就提醒要爸爸記得加油的小蘭小姐抱怨,安室便自告奮勇,提出送毛利先生一家過來。
安室臉上帶着恰到好處不好意思的笑,既不讓人覺得在案發現場笑顯得輕佻,又讓人感覺到滿滿的誠意和熱心,任誰看都認為他是一個充滿責任感和正義感的青年人。
站在佐藤後邊的卷毛警官被安室湊過來的舉動稍稍擠到一邊,他順勢稍微往旁邊移了一些,墨鏡後的視線直勾勾地盯着金發青年臉上的表情,嘴角若有似無地抽動了一下。
金發青年好像并沒有注意到旁邊警官的小動作,說出自己的判斷:“根據屍體僵硬狀況以及現場環境來看,死者死亡已經至少五個小時了。也就是說,死者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八點到淩晨五點。”
“那麼可以排除其中一位今早六點來本層的客人,”卷毛警官舉起手機亮出消息界面,“至于其他人,我已經讓千葉和高木去查範圍内客人的不在場證明時間了。”
喂喂,柯南露出半月眼,一言難盡地看向站在人群中央說話的松田。怪不得正在勘察現場的高木警官突然叫上千葉警官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明明高木警官他們才是前輩吧,這個陌生的警官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松田警官話音剛落,他掌心的手機開始振動,松田随意地看了眼來電顯示,打開免提。
高木的聲音響徹在樓道中:“晚上各個房間的都在睡覺,大多沒有特别嚴密的不在場證明,不過本層的住戶大多是雙人入住的,有嫌疑的人中,隻有住在向日葵房的森山小姐和服務生齋藤先生沒有人可以做不在場證明,還有原本應該在樓上的坂口先生昨晚十二點來到本層呆了一個半小時,據說是在欣賞樓梯口的君子蘭,順便散步想事情。
聽到這個蹩腳的理由,在場的警員表情都有些古怪。目暮警部一錘定音:“那麼将沒有不在場證明的客人帶來進行詳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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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是自己這輩子最尴尬的時刻了,森山腦子裡盤旋着這句話。
她此時站在自己房間門口,手忍不住扒住門闆,指尖稍稍用力,仿佛要用指尖做支撐,又好像想将門擋在自己面前,但最終都沒有,隻是不尴不尬地放在那裡。
黑色的半長發淩亂地搭在肩頭,一點雜毛翹起顯示着主人剛剛和酒店的柔軟大床激烈地抵死纏綿。
因為身體狀态一下子從極靜到極動,她此時看起來帶着點微喘臉上還有些紅暈,白色的襯衫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衣角的褶皺并沒有被撫平。
西褲也可以看出是随意套上,将筆挺嚴謹的警服下裝穿成了休閑服的模樣,平添了幾分随性和慵懶。身上本應是領帶徽章皮帶等配件的位置,全都空空如也。
如果不是在場人大多對于刑事課的常服極為了解,估計沒人會将它和警服聯系起來。當然,森山自己并不會為此感到欣慰。
她的正對面,負責敲門的佐藤警官一臉錯愕,敲門的手還未完全收回去,佐藤警官的背後是乍看過去烏泱泱的人群,各個穿戴整齊西裝筆挺,目光有如實質,齊刷刷地看向森山,将她釘在原地。
森山沉默,森山放空,森山用腳趾摳出芭比夢幻城堡,還有什麼比曠班睡大覺老闆來敲門更讓打工人尴尬的嗎?
當然有!那就是曠班睡大覺被上司帶着同事和群衆當場抓包,還搖身一變從正義警官變成上司案子裡的嫌疑人。怪森山腦子太快,怨種同事的嘲笑,和藹上司的訓斥,群衆的質疑,已經提前在腦子裡排布好等待着森山一一通關。
“嗤”熟悉的哂笑聲打斷森山的逃避,森山條件反射擡眼望去,果然是那個一直讓人莫名火大的墨鏡卷毛,他甚至專門摘下了墨鏡,眼睛裡是絲毫不帶掩飾的嘲笑和驚歎,似笑非笑的樣子更加礙眼了。
“松田陣平!”森山暗暗在小本本裡再記一筆,現在顯然不是收拾他的時候,森山匆忙地掏口袋,一副想拿出手機确認時間的樣子,但口袋空空如也。
森山尬住,持續接受着衆人沉默的注視,尴尬随着時間一秒秒攀升,紅色的進度條一點點攀上頂點,雖然其實并沒有過去多久,但作用在尴尬的人身上的是另一套時間法則。
最終,森山等不到有人來打破僵局,隻能撓撓頭,眼神飄忽,憋出一句話來試圖緩解尴尬:“遲到應該不需要這麼大陣仗吧。”
好在哪怕目暮警部的表情是森山之前從未見過的嚴肅,但在這種情景下還是暫時輕輕放過了森山:“你對面房間裡發生了命案,正好你也在這裡,穿戴整齊以後出來,我們需要做一個簡單的問詢。”
森山趕忙抖擻精神,立馬标準地立正行禮應是,但是好像聲音稍微大了點,目暮警部忍不住退後一步,表情裡的嚴肅都有點繃不住,周圍人的眼神也更加複雜了,森山感覺自己頭上頂着四個大字“警察之恥”。她趕緊蹿回門裡,門發出“碰!”的一聲。
衆人看着猛然關上的大門一時沉默,毛利小五郎打破了沉默的氣氛:“她竟然也是警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