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沒人會關心目暮為什麼會接通着電話,所有人都迫切想知道一個問題——她說的是真的嗎?
刑事部部長看向目暮,正準備确認電話那邊的人是誰,卻被石破天驚的一道聲音打斷了。
“什麼?你們确定嗎?”
是廣報課課長!他自從進入特殊事件對策室就一直臭着個臉,仿佛誰欠了他二五八萬似的,甚至對警銜比他高的人都不假辭色。
此時卻突然跳了起來,顯得無比激動,他顯然沒有懷疑過對面人的身份,或者是不願意懷疑。
下一秒,他也意識到了自己話語的問題,畢竟死人是不可能的打電話的。
但他那種從死亡線被拉回來的感覺還沒有消失,他仍然激動地喊着“反轉,大反轉!”
最終能抓到犯人也好,不能抓到犯人也罷,隻要這接近一萬個——大多還是青少年的民衆死于非命,他所面對的無非就是十八層地獄和十七層地獄的區别而已。
那個該死的炸彈犯,定時通知了基本上所有稍大一點的媒體和記者,此時,就已經有不少媒體已經到位,已經開始播報這個大新聞,而他們之後還有無數媒體正在路途當中。
他們廣報課當然先一步獲得了消息,但如果隻有一兩家知道,警視廳總是可以壓下,四五家,警視廳想壓下也不算困難。但如果是幾十家甚至上百家呢?别說法不責衆好不好壓的問題,哪怕媒體無法發聲還有網絡,紙包不住火的,随便一個人洩露警視廳隻會更被動。
他時時刻刻都像是被在火上烤,哪怕不提他作為維護警視廳形象的首要負責人要面對的地獄場景,哪怕這件事他完美地處理了,成功棄車保帥将責任甩鍋給警員向警視廳彙報過遲,他這輩子的前途也到頭了。沒人會管炸彈犯是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隻會知道你在任廣報課課長這一屆,警視廳名譽跌到谷底。
但——
如果沒有爆炸,炸彈犯做的一切都是在為警視廳做嫁衣,一切都是警視廳應急能力的體現,是警員出色素質的體現,一定要大力宣傳!這是足以宣傳十年,二十年的大事件!甚至可以和其它成就一起放在警視廳大事錄。
他趕忙對着自己身邊的警員說道:“快!叫井上他們做好準備。管理好現場的記者和媒體。這是一個體現我們警視廳能力的大事件,讓我們好好打一下那些媒體和記者的臉!”
他的聲音随着話語越來越大,聽着有種說不出的暢意,仿佛心中的郁氣全随着話語一起吐出。
還沒等身邊的警員應答,他又急切地沖到目暮眼前,全無之前的矜持嚴肅,看着目暮的手機問道:“這位……?”
“森山,搜查一科強行犯搜查三系警員森山星影。”目暮趕忙回應道。
但廣報課課長卻來不及給目暮一個眼神,隻殷切地看着手機,急切地問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森山像是聽不出他們口中的急切,一闆一眼地說道:“具體經過,我之後會給目暮警部遞交一份報告。那麼——,我這邊的案子還沒有結束,告辭了。”說着挂斷了電話。
廣報科科長轉頭看向目暮警官,靜靜凝視他良久。
目暮警官被看得有些心驚膽戰,心中叫苦不疊。
卻聽他轉向刑事部部長問道,“目暮在這個位置也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吧?我記得樋口好像準備退了?”
…………
東京體育館内,場内正舉行着熱鬧的頒獎儀式,獲勝學校代表依次站在領獎台上接受着全場人的矚目,場下聲浪一浪接着一浪。站在第二名位置的孩子,還在不停地擦着眼淚。
松田和森山坐在看台最高處背後的圍欄上,此時無人會向後看一眼,兩人耳中都塞着一個耳機,森山手中的手機還停留在挂斷的界面上。
确認電話完全挂斷,松田轉頭看向森山,他挑眉道:“你怎麼做到的?”他一直專心考慮炸彈的事情,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交給了森山,盡管剛剛将警員和犯人的對峙聽了個大概,但對于如何做到的還是一無所知。
森山收回原本投向場内的視線看向松田,綻開一個清爽無辜的笑容,語氣略帶蠱惑:“想知道嗎?那我後面說給你聽,……正好你邊聽邊把報告寫了。”
“……”松田有些無語,他眼眸微動露出回憶的神色,道:“你不是……”公安嗎,他回憶着他曾經見到過的那些有些讨人厭的公安,一個個都是一副精英風範,西裝革履,看着就像忙碌于公文的樣子。怎麼會讨厭寫報告?
森山秒懂松田的言下之意,不滿道:“什麼嘛,我一看就是出外勤的……警察好嗎?”森山顯然很清楚普通警察對于公安的刻闆印象,她頓了頓補充道:“況且,就算是公安裡也有混子啊?”
松田擰眉回憶了一下他最熟識的兩位公安同期,真的很難想象啊,zero和hero旦那因為寫報告而苦惱的樣子。
森山見松田不知在想些什麼沉默不語,也并未再打擾他,轉頭繼續望向場内。
剛剛還因為輸了而哭泣的第二名此時攥着一個手帕正幹勁十足的對小蘭說些什麼,小蘭則包容地笑着,眼睛裡沒有嘲笑反而是信任和期待。
這種姐姐,教出柯南這樣出色的孩子也并不讓人感覺意外啊,真誠、信任和包容,是讓孩子天賦自由發展的最好肥料了……。
森山正出神間,突然感覺有人碰了碰她,還未等她順着松田的示意轉頭望去,便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森山警官!”他從松田那側大步向着森山走來,“您提出的小遊戲很有趣,今年的反響好像很好,真是暴力美學和娛樂性的完美結合啊,還十分貼合今天的比賽!”
森山嘴角不禁抽了抽,算是明白眼前人為什麼能管理整個東京體育館了。為了挑戰炸彈犯的耐心,讓他親自拱手送上自己是炸彈犯的證據,森山設計了警察故意設計平台破裂現場整修拖延時間的環節。
為了取材需要,森山要求主辦方在比賽結束後進行一個新活動,前幾名分别自己挑選位置上台做形演展示【1】,第一個踩中主辦方特意弄出的薄弱點,成功破壞舞台的選手會獲得額外的禮物。
隻是一個這樣的小遊戲而已,眼前人卻表現得好像森山創作出了什麼曠世大作,滿眼崇拜。
森山轉移話題,笑着道:“非常感謝池田先生的配合,損毀舞台的費用和額外的獎勵費用,您别忘了将卡号發給我,我到時轉給你。”
“不用不用,”他連連擺手,也轉頭向着松田感激地點頭道,“多虧了兩位警官,體育館才能幸存,應該我們給感謝費才對。這位警官怎麼稱呼?”
“松田,警視廳搜查一課強行犯搜查三系,松田陣平。”松田見池田熱切地伸出手想要握手,也伸出手輕輕回握。
“搜查一課?”池田摸不着頭腦,有些遲疑。
“怎麼了嗎?”森山見池田的樣子有些了然,但面上卻不動聲色。
“啊,不是,是看見松田警官奔波在各個位置拆彈的英姿,我以為松田警官應該是□□處理班的。”池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