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很神氣啊,辛格,連伊斯恩上将都敢起訴。我還真是好奇你跟他發生了什麼事,鬧到這個地步。”
“是啊,伊斯恩上将竟然還指控你謀殺。”圍着辛格的好友蟲搖了搖頭,“太荒謬了,說實話,我一點都不相信你敢這麼做,那不是嫌命太長了嗎,哈哈哈!”
幾蟲捧腹大笑,辛格的臉色當即變得有些難看。在衆蟲眼中,他似乎一直比不上伊斯恩,永遠活在他的光環之下,縮在他的影子裡,做着籍籍無名的副将。
可是辛格不甘心,他不過輸在家世,輸在是雌侍所生的平庸雌蟲。
當初入伍隻是普通軍雌的他,獻祭半邊翅膀換來伊斯恩永久的信任,以為此後便可平步青雲,可等來的不過是原地踏步的數年。
伊斯恩完全沒有提拔他的意思,他隻能永遠站在伊斯恩身後,看着他有多麼耀眼幸福,這公平嗎!
為什麼同是雌蟲,能夠有那麼大的差距,他明明,也對亞撒閣下…
“亞撒閣下。”辛格于鼎沸吵嚷聲中默念着這個名字,他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癡心,世間千百蟲沒有誰會比他還要專情。
似乎是蟲神聽到了他的心語,辛格如往常一般垂首接受嘲笑時,面前忽然出現一雙銀靴。
這是今日亞撒閣下赴宴所穿的,在亞撒踏進宴會廳的那一刻,辛格就将他從頭到尾在腦海中描摹了一遍。
如幻想般的,辛格擡起頭,會對上那雙銀灰色眸子。沉靜悠遠,帶着隐隐的憐惜,他會上前來擁抱他的脆弱,趕走那些惱煩的蟲蠅。
辛格不由自主笑起來,他甚至分不清眼前這一幕是真實還是虛妄,是虛妄也無妨,隻要他永遠不會醒來,假的就會變成真的。
辛格拔步往前,心髒砰砰直跳。他的觸須直立,後背骨翼處的陳年舊創在此刻不合時宜地發癢,抓心撓肝,他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投入閣下的懷抱。
但他卻被什麼抵住,那股阻力迫使他停下前進的步子。
他低頭看去,一把精緻小巧的匕首帶着刀鞘抵在他肩頭,匕首通體銀色,刀柄處鑲嵌着血一般紅的鴿子血寶石。
辛格擡眼,不解地目光對上雄蟲冷漠的視線。
是冷漠,不是憐憫嗎?
辛格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聽覺帶來的刺激卻比視覺先一步占領大腦,他聽到雄蟲說:“我說過,再有一次,我會殺了你。”
幾乎沒有給辛格任何反應的時間,下一秒,寒光乍現,利刃見血封喉。
在刺耳的尖叫與滿殿混亂中,辛格睜着眼睛倒在地上,他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漸漸變涼,暖意在流失,但出奇地沒有覺得害怕。
他看到自己的血流向那雙銀白的靴子,染髒了它,竟然笑出聲:“閣下,我聖潔的閣下,你髒了…咳咳,你會,你會永遠記住我,我是污點,我是你潔白上的污點!。”
就像他用一雙翅膀換取伊斯恩永久的信任那樣,他也願意用性命換取在閣下心中永遠的留存,哪怕是憎惡,是嫌棄,也總比,一隻不配銘記的蝼蟻好。
他抽搐着,帶笑的眼往上捕捉那雙灰眸,以為會從中看到些許慌亂無措,但是沒有,那雙眼是如此的平靜。
辛格忽然面色大變,因為那神情實在太過熟悉,那是屬于獵殺者的眼神,此刻看向他,也不過是在看無數手下敗将中的一個。
并不特殊。
辛格不可置信,口中發出咿唔聲,雄蟲歪着頭冷嗤一聲,道:“記住你?你還不配。”
簡單言語帶來剜心之痛,辛格目眦盡裂,猛地吐出一口血,死不瞑目。
亞撒冷眼看着他咽氣,又緩慢地将目光轉移到自己拿着匕首的手上。
二十年了,二十年沒沾血,這滋味還是這麼好。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記憶仿佛被拉回曾經朝不保夕的末日。
他站在廢墟之上,聞着遍地硝煙血腥,手中藍光乍現釋放出多種異能,對面前長相醜陋的怪物施行審判——
001号異能者,異能序列劃分-生命序列,排行-01,名稱-炎火的審判。
三更即死,五更敢爾?
今以其叛主弑上之過,判處汝斬首示衆之刑。
亞撒殺紅了眼,甚至分不清眼前身處何地,他想要将辛格枭首,帶回去,把頭顱作為贈予妻子的禮物。
這是他的戰利品,也是對敵人開戰的号角。
但他的動作被不合時宜的疼痛堵住,後背驟然炸開的劇痛仿佛要将他整個人撕裂開來。
亞撒的銀刃脫了手,他扶着肩膀,疼痛讓他手指痙攣。
痛感喚回神智,他聽到有人在呼喚,像是伊斯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