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安頓周寅的大漢名叫陳生,在周寅答應後他就叫過一旁的瘦弱青年,沒有必會地直接吩咐道:“快,去告訴你嫂子,一會家裡有位小客人要借宿,讓她和丫頭趕緊準備些吃食,别忘了房間也打掃幹淨。”
“好叻,我這就去知會嫂子!”青年得令連忙一溜煙跑了。
這話聽上去一點毛病也沒有,但這村子總共也沒多大,正常人不應該先到家再喊媳婦和女兒忙活?周寅假裝什麼也沒聽見,假意好奇地四處打量村子,之前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村民身上,這會仔細打量起周圍環境來,總覺得哪哪都不對。
若是這村莊建在山坡上,那這道路九曲十環依照地勢而建實屬正常;這村子建在湖泊附近的平原地帶,按照常理而言應當是一字排開或是井字形,這樣看上去井然有序也更方便人們行走。可陳家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彎彎繞繞的道路旁毫無對稱美學地建着屋子。這也便罷了,他們用來建造屋子的材料也非常奇特,用的是一種黑灰色的石頭,屋頂上鋪着厚厚的稻草,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發現屋頂都是用這石頭砌的。
陳生攙扶着村長慢悠悠地在前面帶着路,為了安撫頗為不耐煩的周霸天,周寅幹脆從它身上跳下來,用手揪着它胸前的一撮毛當成缰繩,數着步子往前走。數着數着,周寅便發現了件有趣的事情,每隔一丈、三丈、七丈這三種距離必然會有一處建造房屋,并且在七丈距離的房子那還能看到院門前種着槐樹。
走了幾分鐘,正好又是一棵大槐樹,周寅裝作走累了,拍拍周霸天讓它趴下他這才又哼哧哼哧地爬上去,在原地墨迹了好一會。調動靈力一觀,周寅再次看到了和湖面出自同源的煞氣,絲絲縷縷地纏繞在槐樹的根部。難道是個陣法?要是他現在爬個樹,或是跳到屋頂上去,看起來可定很奇怪——周寅按住蠢蠢欲動的心,決定等夜間挑個合适的機會再登上高處瞧瞧。
總算到了陳生家,周寅也看到了村子裡唯一一戶不是黑灰色的房子。這是一幢朱紅色的磚瓦房,看到屋子的第一眼,周寅還以為是進到了哪一家小佛寺。(秦國修者之中也有不少佛門弟子,但和道家注重修己身不同,佛家主要修衆生願力,所以在國力昌盛人民安居樂業的秦國,佛教發展得并不太理想,反倒是域外處處可見佛寺。)
見周寅露出吃驚的表情,陳生很是自豪地說到:“娃娃,怎麼樣,叔這房子還可以吧?不是叔自誇,就算是附近幾個大地主家房子也未必能有我這氣派。我那不成器的兒子這些年跑商賺了不少銀錢,嘿嘿。”
周寅點點頭表示贊同,這點他倒是沒法否認。看着陳生推開那漆成黑色的大門,周寅有種仿佛看到鬼蜮被打開的錯覺。和之前的房子不同,陳生家雖然也是九丈的距離,但他家的大槐樹種在院子裡、正對大門處。這槐樹應是有幾百年的樹齡,樹幹非常的粗壯,許是要十來個人才能環抱住。
跨過門檻走到院裡,枝繁葉茂的槐樹遮蔽住了整個院子,明明是初夏時節,卻感受不到絲毫暑氣,反倒是能隐約感受到一股透體的陰涼。周寅腳步一頓,在槐樹下多感受了一會,給出了個中肯的評價:非常有趣!等回到京都,他一定要讓三個師傅開始教授他術法!
農家人做飯向來利索,加之村長行動不便,原本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硬生生翻了一倍,等陳生一行人進到屋子,就見堂屋的桌上已經擺了滿滿一桌菜,尤其是中間那三盤雞魚肉格外打眼。清蒸得魚和雞都是被切成了兩半,要不是那盤肉是切碎炒的,周寅都懷疑這不是給活人準備的飯菜,而是用來祭拜逝者。
端着一盤白面饅頭的婦人一走進來就被周霸天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很快調整了情緒,沖着周寅熱情招待:“呀,這麼小的娃娃!聽說你和家人走散了,真是可憐。餓壞了吧?趕緊吃,别和咱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