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麼回來那麼晚呀?”
秦肆把門的位置讓開,轉身望着“父親”,“父親”的臉上似乎塗了油彩。
肉色的像是粉底液一樣的東西混合着雨水自他的臉頰留下,凡是被洗掉粉底的地方皆露出蒼白的膚色。
他原本冷峻的面容愈發醒目,劍眉之下,眼眸幽深得仿若寒潭,眉骨與鼻梁在燈光下勾勒出淩厲的線條。
褪去僞裝的粉底液,蒼白的肌膚透着幾分病弱,恰似被霜雪侵蝕的寒梅,在雨中散發着危險又迷人的氣息 。
“父親”動作熟練的将門打開,露出了裡面溫馨的布置。
他一推開門,暖黃色的燈光瞬間将門外的兩人籠罩。角落裡的布藝沙發,布料磨損得厲害,邊角還翹着線頭,縫隙裡藏着紅褐色不明污漬,卻軟綿綿的,像老友的懷抱。
對面的木茶幾,劃痕累累,漆面剝落的地方露出了内裡的木質紋理,可它穩穩當當,擺上熱茶和點心,絲毫不晃。
牆上的畫框歪了一角,玻璃蒙着灰塵,畫裡的風景卻讓屋子多了幾分悠然。廚房飄來飯菜香,老舊的櫥櫃關合時會發出“吱呀”聲,紅褐色的鏽迹沿着把手蔓延,可收納起鍋碗瓢盆,依舊井井有條。
實木餐桌缺了個角,桌腿被墊了木片找平,上面布滿刀痕,平日裡承載着一家人的三餐四季,從未出過差錯。
牆上挂着的時鐘,外殼掉了漆,指針“滴答”作響,和窗外的鳥鳴應和着。櫥櫃門搖搖欲墜,開合時帶着刺鼻的黴味,縫隙裡積着紅褐色污垢,各類餐具在裡頭排列得整整齊齊。正是這些帶着瑕疵的物件,拼湊出家最溫暖的模樣。
旁邊的書架是用幾塊木闆簡單釘成的,邊角粗糙,木闆上的褐色斑漬清晰可見,擺滿了主人愛看的書。
書桌漆面脫落,露出深淺不一的木色,邊緣還有被重物壓出的凹陷,紅黑色的痕迹嵌進紋路裡,攤開紙筆,書寫起來穩穩當當。暖色調的窗簾有些褪色,帶着洗不掉的污漬,卻隔絕了外界的喧嚣。這破舊卻實用的布置,處處都透着家的溫度 。
秦肆将書包放到布藝沙發之中,乖巧的坐在餐桌前,一如既往的低着頭盯着桌子上的紅褐色斑點,不知道在想什麼。
稍長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整個人給人一種陰暗内向的感覺。
“父親”很快就将晚飯端了上來,窗戶并未關上,窗簾依舊拉開,“父親”在沒有窗戶的洗漱間内招呼着秦肆過去。
“又來盯了,沒完了真是,小心點最近,有什麼問題了,打電話叫我。“
秦肆乖乖巧巧的聽,“父親”絮絮叨叨的安排着,好像生怕這個不是他親生的,但勝似他親生的由他照看長大的新生僞人一個不留神被人類殺掉了。
說是由他照看,長大也不過才照看了7天而已,畢竟秦肆是7天前剛剛從某個死人的肚子裡活生生長出來的。
至于他是怎麼長出來的,那就要問“父親”了,而秦肆身為僞人,卻除了控制身體之外的所有技能都學不會的這一特性讓“父親“格外注意。
所以,“父親”才沒有生出吃掉這個由它創造出來的解決自己溫飽問題的僞人秦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