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搖晃着手中的香槟，水晶吊燈的光芒落入他杯中的酒水裡。

他看着遠處衣香鬓影的人群有些提不起勁，空調微涼的風混合着香水的氣息反倒讓他有些昏昏欲睡。這一次的宴會非常無聊——倒也不是說布魯斯會希望宴會變得多麼有趣或者諸如此類的，他隻是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好笑。

他們給那起事件起名為“超人名單”，舍棄了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名字，将一切歸于一個外星人，這是一種非常聰明的，繞開輿論的做法，但也僅此而已。在這次事件之後，所謂的“上流社會”多少還是受到了一點打擊的，即使微弱，這也是意義所在。

那些肮髒的，不堪的東西，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它存在的可能性，即使它就像是房子裡的大象，但隻要不被說出來，不被公布在所有人的面前，它就依舊還有辯解的、周旋的餘地。但語言終究還是有力量的，遮羞布被撕開了，接下來事态就會變得不受控制。

出現在名單上的人在想辦法進行辯訴交易，或者壓低熱度，沒有的人也得夾着尾巴讨生活。即使并不是所有正義都會到來。一部分人“自殺”，一部分人在收到賠款之後撤訴，一部分人在他們的私人監獄裡坐牢，晚上還能回家睡覺。權勢稍低，或者血統不夠“純正”的人也有，他們擠進了宴會，他們是代價。

當然，這件事的熱度已經大不如前了，更多人還是會去關注全新的東西。為了性少數人士的巡演，為了保護動物的捐款，素食主義，AI換臉，明星在鏡頭前脫下的衣服……信息被壟斷，被篡改，人們必然會追求更輕松的東西，因為生活已經如此疲憊，在笑容之中結束一整天又有什麼不好呢？

索多瑪和蛾摩拉，依舊在觥籌交錯之中熠熠生輝。

他看到奧利弗·奎恩正在不遠處，奧利弗正摟着兩個超模和她們調笑着，奧利弗的養子，羅伊正在不遠處，同樣和年輕的模特調笑着，這一切都會讓布魯斯忍不住想到另外一個人，和他們的作風完全不同的人——萊克斯·盧瑟。

萊克斯也是“超人名單”中的幸存者，毫無争議的那種，無懈可擊的那種。苦修士或者清教徒，這是萊克斯給所有人的感受，也有陰謀論者傳言他是個機器人。

布魯斯和萊克斯在私下有不少接觸，他嘗試分析萊克斯的弱點，但是幾乎一無所獲。

這倒不是說布魯斯想要打擊萊克斯或者諸如此類的，隻是蝙蝠俠總得有個備案，但萊克斯就是……說他無欲無求倒也不是，然而萊克斯的欲求，除了統一美國之外甚至不超過一個矽谷的碼農，布魯斯在某種意義上大受震撼。

他如果能知道萊克斯在過去的工資待遇和生活情況，毫無疑問會更加震撼的。

萊克斯基礎工資實際到手4500，算上超社局各種福利和績效，一年大概能有13萬稅後收入。考慮到他自己有房，不需要車，早午餐都在超社局食堂解決，上班穿制服或者衛衣，衛衣大多是高中大學時候買的，因為質量太好，最多就是洗得有點發白……

他花錢的地方……頻率最多的還是各種吃，雖然他可以光合作用，但吃東西也可以是一種愛好。他可以全國飛着買水果，買最新鮮的各種蔬菜和肉類，甚至在超社局辦公室拿養生壺炖梨然後給每人一杯。

除此之外，三年内萊克斯最大的私人支出分别是為了玩遊戲買了一台好的全息設備，給撿來的暹羅貓凍梨嘎蛋，還有(半被迫的)買了一套“黑化用制服”……

甚至關于制服這一點還可以詳述，主要是裴德雅覺得既然萊克斯要在超社局的軍演中扮演難以想象的危險人物，那萊克斯就該放棄他的衛衣，轉而穿得更像是個邪惡的獨裁者。

援引赤麻鴨先生的原話則是——

“求求你了，隻要你穿我準備的衣服，我什麼都會做的。”

而萊克斯的回答自然也隻有一個了——

“你這個人，滿腦子都隻想着自己呢。”

當然最後，萊克斯還是穿了裴德雅準備的黑化制服，制服總價接近他和他爹加起來十年的工資，這還不算奢侈品溢價。雖然裴德雅表示自己薄有家資，但萊克斯還是表示親兄弟明算賬，我還是把錢給你吧要不我怕被查受賄……

等一下這個不能算在公務支出裡雖然我們今年預算快花不完了，你搞這種賬是想讓我們全局的人都一起吃雙倍國家飯嗎！

(肯行知對自己的兒子的舉動非常滿意，雖然他其實并沒有親眼看見過那套據說是私人訂制，還用上了氪星技術的衣服。裴德雅确實給了良心成本價，畢竟衣服的材料和制作難度擺在那。而且他很相信裴德雅的審美。)

(他自己也不是什麼物欲很強的人，本來是想把氪星飛船和黑零号全部無償捐贈的，但是他的老師和領導給他詳細講解了子路受牛的故事，還是讓他收下了補償。不過老實說，他也沒啥花錢的地方，每年除了買書之外就是買各種吃的，全家恩格爾系數都在朝着百分之百奔去。)

總而言之，萊克斯對錢或物的欲望完全處在“夠用就行”的程度，他的“夠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挺好滿足的。如果不是考慮到會有外星侵略者和超級反派的事情，隻是單純把他丢到這個世界來，讓他當一個資本家，他也沒有那麼迫切的，想要催促改革和統一的欲望。

畢竟他又不是什麼堅定的資本主義戰士，想要給美利堅合衆國向天再借五百年。他會因為看不下去而繼續管好萊克斯集團甚至整個大都會，但哥譚？或者更多？他想的最多是穿越回去，而不是在這個異世界當什麼美洲扶貧辦主任。

更何況他一個人扶貧一個洲也不現實啊，就算真是核動力驢（某種地獄笑話，萊克斯還在超社局的時候确實是核動力驢，畢竟太陽能說到底也是核動力）都沒有這麼幹活的，除非把裴德雅和索米什卡拐來一起加班，還得立刻恢複他的全部超能力。

（每次想到這裡萊克斯都想抽自己嘴巴，因為他居然真的在考慮美洲扶貧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