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類科技的不斷進步，地球和地球外宇宙之間的距離必将不斷縮短，直到我們和幾十光年、幾百光年之外的智慧種族猶如比鄰。如今的地球隻是一座需要被動地靜待訪客的孤島，然而這一點必将發生改變——除非我們期待下一個，更強的佐德來到地球，頤指氣使地宣告人類成為他們的奴隸。”

“我們必須改變人類和其他宇宙生物之間的關系，我們不應放任宇宙生物成為單方面前來迫害或者拯救人類的異類，他們曾經隐藏在我們之中，但他們曾經與，也将會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密不可分。地球和宇宙之間相互溝通的潮流浩浩蕩蕩，無論我們選擇接受還是拒絕，都無法阻擋這終将來臨之日。”

“既然如此，我們就要成為劃定全新的宇宙秩序的種族。”

“我們将會前進，我們将會成為宇宙之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們将會引領整個宇宙，将會讓人類的足迹遍布每一顆星球，将會讓人類的語言流傳在每一個文明，将會讓重力無法束縛我們的行動，我們将會成為文明本身，永世不朽。”

“前進！前進！前進！”

在走下演講台的時候，萊克斯的臉還帶着一點因為呐喊的缺氧帶來的潮紅，卡爾從他的身後走至身前，确保自己介于遠處的狙擊手和萊克斯之間。在擊潰了佐德之後，萊克斯的名望得到了顯著的提升，愛他和恨他的人一樣多，盯着他的神經病槍手也開始井噴式的增加，這段時間卡爾不說别的，至少搞安保的水平有了顯著的提升。

就像這一次演講，他提前觀察到了有人拿鉛盒子運送炸彈——雖然他透視不了鉛，但是正常來聽演講的人随身帶着鉛盒本身就是奇怪的事情了。總之他把人扣下之後送去檢查，現在莫西把調查結果發送到了他的手機裡。這個來刺殺的人和官方當然沒有關系，他是個認為人類已經無可救藥，隻有外星人可以拯救如今道德水平敗壞的人類的家夥。

卡爾其實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把科技水平和道德水平劃等号的，幾百年前來到美洲的人的科技水平比原住民高了不知道多少，好像他們的道德水平就很高一樣，作為一個美國人會有這樣的思想，多少還是有點忘本了。但是美利堅笑話和卡爾沒什麼關系，他隻要保護萊克斯别被神經病槍手弄死……還有，讓萊克斯離那個蘇聯人遠點。

那個蘇聯人，在來到萊克斯大廈的第一天就向萊克斯要求接管萊克斯集團的部分權限，而萊克斯居然真的把一部分權限交給了這個蘇聯人……當然，萊克斯願意相信誰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卡爾沒必要智慧，但是，一個蘇聯人？萊克斯說不定是被腦控了。

卡爾出生……不，他降落在美蘇冷戰的時期。在那個年代，為了警惕随時可能落下的，來自蘇聯的核彈，甚至就連堪薩斯的農夫都會挖掘一個地下室，用來儲存桶裝水和罐頭。地下室會用鉛層隔絕防止輻射進入，大家都相信在不遠處的另一邊，會有一群不懼死亡的共産主義的怪物前來，将他們趕出自己的土地。

他們總是演習，尚且幼小的卡爾尚且無法理解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仇恨和厭倦，他隻知道這很好玩，他被瑪莎抱在懷裡，看到母親頭上纏着的彩色頭巾。大人們總是在讨論着他這個孩子難以理解的事情，比如太空競賽，比如導彈危機，他其實從未在電視或者廣播之外的地方了解過那些人。

值得慶幸的是，即便如此，喬納森和瑪莎依舊沒有對他宣傳過仇視。在某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喬納森坐在農場的籬笆上，卡爾在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醡漿草的草地上打滾，然後喬納森拿出吉他，彈奏着俏皮的樂曲，那首歌叫做《What If the Russians Don't Come？》。

“我們在恨着千裡之外的人，”喬納森說，“但是我們也沒做到愛我們的鄰人——克拉克，你在未來是一定會成為大人物的，所以你可千萬不能變成這樣。”

那時候的克拉克，卡爾在意的并不是這個，他隻是看着低頭吃着醡漿草的奶牛，還有授粉的蜜蜂腿上金燦燦的花粉團，咯咯笑着。

“演講稿不錯，但不像是你的風格，”在坐回車裡的時候，卡爾對萊克斯說，“我因為你會更加激烈一點。”

萊克斯從冰箱裡摸出一杯加冰的烏龍茶，喝了一口之後才說：“這是我的朋友幫我改過的，原來最後一段我想說的是‘前進，前進，前進，為了人類的地球，為了光輝燦爛的新世界，我們将不擇手段的前進’，但被否了。那家夥說什麼‘倒也不需要那麼激進，我的右手都想擡高45°了’。”

“但不可否認，”卡爾笑了一聲，“這确實是你會說的，不是嗎？”

這下味道對極了，卡爾想，萊克斯講話不夠有煽動性怎麼想都是收斂的原因，他甚至在隔空感謝那位知名不具的朋友，至少那位朋友的存在沒有讓萊克斯的這次演講變得過于……希！海！

他看着車窗之外，沿着大都會正在輻射出全新的街區，他看到繁華的景象，從美國各地都有不安于平凡現狀的人向着大都會奔來，現在的大都會就像是它的名字所代表的那樣。卡爾看向天際，過了一會兒之後才說：“所以，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以為作為我們兩個之中有超級大腦的那個，你應該已經猜出來了，”萊克斯說，“而且我就差對你明說了，不是嗎？你也是從平行世界來的，你應該才是最清楚的那一個。”

“所以你說的克拉拉不在這個世界，指的也不是她已經去世了，對吧？”卡爾又問。

萊克斯看向他，露出了有點目瞪口呆的表情：“不是，哥們，你到底是怎麼在心裡想我的事情的？”

“不知道，大概是因為妻子去世所以決定當個好人的萊克斯·盧瑟？”卡爾說，他也從冰箱裡拿出一杯烏龍茶，一口喝掉，然後滿足地歎了口氣，“不敢相信，我還心疼你了一段時間，生怕你想到亡妻之後尋短見。所以，你在你的世界結婚了嗎？和那位知名不具的克拉拉小姐？”

萊克斯差點被他嗆到：“超人都那麼八卦嗎？”

“你知道的，我曾經也是個記者，對名人的情感生活敏銳是我的職業素養，”卡爾攤了攤手，“所以，Yes Or No？”

“Or，”萊克斯說，“我為工作獻身了，一想到談戀愛會占用我為人民服務的時間我就渾身難受，雖然我也不想加班。”

于是卡爾不再說話，他隻是看向天際。

他其實還想問很多東西，比如說萊克斯所在的世界是否存在正義聯盟，比如說在萊克斯所在的世界蝙蝠俠和其他人過着怎樣的生活，比如說……但是有些東西或許并沒有詢問的必要，他可以用自己的雙眼親自見證——能夠見證這一切當然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