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吃完飯,那群男的都沒回來。
倒是服務員在用餐結束的時候,笑容滿面地送上來會員卡:“雲小姐,薛先生,老闆說了,沖撞到您,真的很不好意思,這頓飯免單,而且以後你們來用餐都免單。”
雲浮接過來一看,卡長得挺漂亮的,上面寫的也不僅僅是聽雨軒一家,還有很多知名菜館。
服務員走後,薛哲說:“拿着吧,明烨是個老饕,就饞那口吃的,手下餐館多得不行,不是在開餐廳,就是在開餐廳的路上。”
“那群人什麼身份啊,我怎麼沒見過。”
“之前媽媽給你辦宴會的時候,他們父母倒是來過的。他們學校封閉式管理,你當然見不着了。”
薛哲随意地說,“他們基本上都是跟着喻溱混的,對了,喻溱就是剛剛叫得最大聲的那個,明烨就是那個長得快一米九的那個,算他的左膀右臂吧。”
雲浮根據他的姓氏,想起了之前關注過的一家,喻家。
跟這家相比,滬上林家的有錢還是有迹可循的,報紙上常常出現,當地人更是耳熟能詳、如雷貫耳。
喻家是林家的反面,非常低調。真正的頂級有錢人,未必出現在富豪榜單上,喻家放在全球舉足輕重。
如果不是那次宴會前,林雪跟她詳細介紹過這些賓客的背景,她還不知道存在這種滔天的家族。
“喻家在國外傳媒方面還挺有能量的,假如以後我拍的電影上戛納了,上柏林了,還得找他疏通關系呢。”
薛哲娛樂圈的主要人脈在于國内,他周圍圍繞着北影廠以及人藝的新生代,在國内還是比較好說話,放在國外就難說了,手還伸不了那麼遠。
“他家在傳媒方面這麼厲害嗎?”
“……輿論是最緻命的。”
雲浮若有所思,怪不得喻家能這樣低調呢,掌控了喉舌,就基本掌控了一切。
她拿起這張鎏金的會員卡,細細看着上面的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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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密檔案》開拍了,大多拍攝地點集中在首都,少部分戲份在上海拍。
喻淇一早就到了劇組,劇組已經很熱鬧了,兩百人圍在拍攝場地,鬧騰得跟學校一樣。
有些圍觀群衆看這邊這麼熱鬧,一打聽才發現這裡是個劇組要拍戲,于是便打聽自己能不能來演一段。
要是能演上一段說不定就紅了,當上大腕。
結果當然是被直接拒絕了。
“群演招不招?回家去吧,群演早就找好了!”
圍觀群衆隻好失望地離開。
喻淇長得帥氣,但氣質蒼白陰郁,十多歲,個子長得不高,蹲在馬路牙子上沒什麼存在感。
在群衆走了之後,他聽到那選角導演嗤笑着跟同伴說:“長那麼醜,還好意思問我能不能演戲,我們劇組裡哪個演員不是在歌舞團精挑細選出來的?輪得着這一群醜八怪上台嗎?”
市場化改革前,娛樂圈人士基本上都是吃國家飯的體制内人員,要是有什麼電影拍,都是子弟瓜分了。哪裡招圈外的人?
雖然現在已經改開了,但他們基本上都是内部消化。
比如這部戲,所有的演員要麼出身歌舞團,要麼出身戲劇團,剩下來的就是劇組人員親屬,找不着一個沒關系的沒根沒葉的人。普通人想混進來,簡直難如登天。
同伴胳膊肘搡了下選角導演:“瞧你說的,那個姓雲的不就是空降的嗎?”
“那你可得知道人家什麼背景啊。人家門頭硬着呢!”
“啥根兒啊?說給我聽聽。”
選角導演耳語了一下,同伴眼睛瞬時像銅鈴大。
“這麼硬啊,難怪能橫着走!怪不得把孫密的戲都搶光了,他都不敢吭聲!”
孫密是一早就定下來的大男主,結果戲份愣生生被人砍掉了大半。劇組也是個小社會,這事兒早就傳遍了。
聽說男主演跟導演鬧了好幾回,最終還是沒成功。
這下劇組心裡都有數了,看來孫密的後台比不上那新來的空降兵啊。
“噓,聲音放小點,人家來了!”
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停在了門口,喻淇一看車牌,是軍牌。
緊接着,有兩個女人先下了車,然後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一個女生從後座走了下來。
其中一個女保镖順勢給她打上傘。
喻淇看不清她的整張臉,隻看到光潔如玉的下巴。
女生也沒有什麼特别的舉動,但氛圍逐漸變得奇怪。很多人本來在忙自己的事,明明隻是掃一眼,結果卻被吸引走了目光。
女生沒有停下來給選角導演他們打招呼,徑直往室内走了。
鞋跟敲擊大理石,拿出有節奏的響聲。
沒等走近,人群自動裂開了一條道路,供她随意前行。
選角導演咂巴咂巴嘴,發自内心地感歎,“這排場,真會擺譜啊!”
語氣又像是妒忌,又像是羨慕。
蹲在馬路牙子上的喻淇從頭到尾沒有得到她的一個眼神,仿佛芸芸衆生中的空氣。
雖然隻是第一面,但喻淇已經有了第一印象,而且這個第一印象準得吓人。
——雖然氣質溫和,但骨子裡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