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瀾亦所擔心的,的确是靈力耗完之後,将會面臨死局的處境。
他道:
“師兄……若是不用仙靈盤,可還有他解?”
妄羲道:
“無解。”
路瀾亦歎了口氣,心跌到谷底,若是師兄都這麼說,那豈不是真的沒有了辦法。
妄羲卻又道:“不過……”
路瀾亦心又一提道:“不過什麼,還有辦法?”
妄羲極為輕微地颔了下首。
路瀾亦長舒了口氣:
“有解為何師兄不早說……”
随即又卡住了,若是真的有比消耗靈氣要妙的方法,那師兄早該提出來便是,他有些不自信道:
“也需要耗靈氣的?師兄該不會要暴力破陣吧?不對,該不會,難道!難道是必須兩個人犧牲掉其中一個的、狗血破陣法?還是最後缺胳膊少腿,或者永遠受到詛咒的破陣?”
總之就是傷敵一千,自損一萬的破陣法。
妄羲道:
“不。”
“不用耗靈氣?也不會波及自身嗎,那真是太好了!”路瀾亦剛灰的心現在又重新亮了起來,等着他所言破陣之法,卻沒了下音。路瀾亦心道這師兄每回說話蹦不出幾個字,難道自己再得繼續問,他才肯再出聲?
因為隻有一條路,妄羲時而撥動那靈盤,時而淡掃一下眼前,路瀾亦則是一直盯着前方的路,兩人本是并肩走的。路瀾亦想等師兄出言,臉便向右邊扭了過去。
“那師兄所言的是……?”
誰竟知,本再一旁不語的師兄卻擡了頭,左邊一轉,用淡色眼神盯着路瀾亦,兩個人的臉忽然湊近了些。
嗯?路瀾亦突然感覺被那眼神似冰錐紮了一下。
妄羲就這樣凝視着他,沉默半晌,才沉聲道:
“鬼氣。”
……
妄羲這次說的很輕,卻在路瀾亦耳旁額外的清晰。
路瀾亦突然心停了一拍,鬼氣是什麼他再熟悉不過,那鬼氣和破陣有關?!他隻得硬着頭皮裝裝作不知道:
“什……什麼?鬼氣是什麼?”
妄羲沉聲道:
“鬼氣,即為魂魄所凝的法力。”
路瀾亦不由得攥緊了袖口,裡藏着泣影,心中波瀾,卻是故作鎮定道:
“嗯。嗯……明白了。然後呢?”
妄羲寒色的眼神繼續盯着他:
“若是幻陣中有邪祟壓陣,鬼氣橫生,入陣者用鬼氣掩蓋,會被幻陣認為同類。”
!!!
還有這等事!
他的鬼氣,能助兩人逃出去?
路瀾亦腦中頓時冒出了一堆混亂的思緒,馬上就要炸開,面色陣紅陣青,交替變化,很是難看。
妄羲将頭掃過路瀾亦極差的面色,扭了頭,面色晦暗不明,但那情緒又轉瞬即逝,面色再度淡漠起來。
“嗯?”
路瀾亦腦中一團亂麻,根本未注意到身旁那人瞬間的神情,隻顧道:
“沒什麼!沒什麼。師兄,那咱們又哪來的鬼氣,别的邪祟上的鬼氣可以化為己用?”
“不可。”
路瀾亦心中更亂了。妄羲這次卻接着道:
“除非鬼自願将鬼氣借與人類。”
路瀾亦頓時心中掀起萬丈波瀾,頓時大腦一片空白,心更像是墜到了冰窖一般。
聽着明明對方在給自己正常的解釋,可路瀾亦卻不得不亂想一番,本就被突然的鬼氣二字攪得心神不甯。
怎麼會有鬼,尤其是壓陣的邪祟肯自願把鬼氣借與入陣者。想必都是魔教所控制的魂魄。
……他覺得屬實荒謬。卻又一陣的心虛,因為他本身就有鬼氣,無法避免地想到,那師兄該不會有所指向?
甚者,路瀾亦冒出了一個更恐怖的念頭:
師兄懷疑自己。
什麼時候的事……
他感受到袖間的泣影變的滾燙,靈台的鬼氣開始遊走暴動起來。他死死地壓制住。
自己明明也沒暴露什麼,不對,萬一有這種可能性呢?
他極為心虛地開始倒推時間線:難不成剛剛他碰到自己被反噬了?還是看到自己動用鬼氣和鬼嬰打架了?
那那那為什麼他還要把自己留到現在,是他裝作不知道,因為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不對不對,分明剛才是走散了的。
該不會,該不會他早就知道我奪舍的了?!!就在祈神節的前夜,他就知道我那兩天的記憶,就知道這身體易了主。
不對,不對,那為什麼又把我收入若塵……不可能。
一個又一個的猜想往外蹦出,隻有冷汗直直地往外冒。
路瀾亦隻感覺又是頭痛欲裂,思路全亂,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
“啊?那……那!”
妄羲打斷他:
“所以,無解。”
“……”
路瀾亦思緒一沉,心中長舒一口氣,可心卻仍上蹿下跳平複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