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冷靜些!!”路瀾亦将鏡面又翻轉至背面,猛然随妄羲避開那發瘋一般的紅衣女子。
女人見到那鬼嬰後,失去理智一般,就要再向那袖中的鏡子。妄羲執劍,再是一刺,将那紅衣裙釘到地上,低聲道:“若還想見到你的孩子,現在最好冷靜。”
那紅衣女子本還在癫狂似地掙紮,聽到了“孩子”二字,倒是真的安分了些許,摻雜着些哭腔,問道:“你們知道我孩子在哪?是你們把那孩子帶走了!?快帶我去……不要傷害他。”
路瀾亦若有所思,随後有所指向地晃了晃手中的鏡子,道:“那看夫人您如何配合了,不妨說說,夫人是如何找到這裡來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紅衣似是理智了些許,仍是止不住地哭道:“我今……今日照常來山上砍柴,忽然聽見有人喚我,我正覺得奇怪,卻又聽見有人喊我“媽媽”。我的孩子在十五年前就和我分别了……嗚嗚嗚……我一愣,就看到了一位十幾歲大的孩子……肯定是我的孩兒來找我了!”
“停”路瀾亦打斷到,“那麼早就分别了,你又不知道孩子的長相,怎麼知道那孩子肯定就是你的。”
“那就是我的孩子!!”那紅衣女人神情又有些激動,“我生的他,我怎麼可能不認得他!!我看見孩兒,就丢了柴去追他,誰知孩兒也不過來,就逃走了,我連忙去追……”
“然後呢,您就來這了?”路瀾亦問道。
“是……是,我又找不到我的孩子了,他為什麼不想見媽媽……哈哈哈,孩兒為什麼要離開我。”女子喃喃自語道,跪在地上,用手又抓了兩把淩亂的頭發。
“哦。”路瀾亦本想着這女子大底是瘋了,現在看又是時而清醒時而瘋癫,是否是這鬼嬰的母親都尚未可知,恐怕再問也沒什麼用。
興許是被鬼嬰騙進來的可憐的活人?
沉默許久的妄羲卻突然道:“孩子還在。”
“真的嗎?!”那紅衣激動起來,“不對,不對……孩子不在這邊,孩子離我近了我感受的出來,你們騙人!!!快把孩子還給我!!!”
“不是,這還能感受出來?”路瀾亦疑問道。
“好。”妄羲劍鋒一轉,道:“既然如此,我們幫你找。”
女子一愣:“孩子不在你們這?”
“在不在您自己心裡清楚,夫人不是說自己能感受出來?我們也沒處可藏啊。”路瀾亦反問,腦中閃過一絲疑慮,但随後又明白了什麼,繼續道:“我帶您走。我們剛剛看到那孩子往這邊去了。”
路瀾亦朝右手邊一個方向指去,與此同時和妄羲對視一眼,見對方颔了首,心下了然。
女子猶豫道:“真的是這邊嗎……”
“那可能是看錯了?”路瀾亦撓撓頭,又選了一個方向,堅定道:“應該是這邊。”
“你真的看清了嗎?”女子尋孩子心切,顧不得那麼多,就站起身來要走。妄羲收了劍,跟在女子身後,路瀾亦則是走在了三人的最前面。
三人走了一陣,陷入沉默。路瀾亦心亂如麻,不禁攥緊了手,時不時地回望兩人,又扭頭向前走着。荊棘枯木纏繞着,延伸着,令人感到壓抑。
“等等!!”女人突然喊了一聲,眼睛瞪大了,抱着頭顯得十分痛苦。“孩子,好像孩子就在附近,就在前面!!你們快去!”
“孩子,我的孩子,媽媽來找你了……”紅衣發瘋似地,又踉跄向前跑去。
“唉?唉,别亂跑,您小心啊!”
二人見到那女子跑到梅林中,又加快了腳步就要去追。那女子跌跌撞撞跑了幾步,就要轉彎,腳下被絆了一下,向前跌去,着急忙慌的再爬起來,卻磕的滿頭是血,也不管不顧一般,再轉彎拐去。
路瀾亦心中一驚,就要去攔。妄羲大步邁了兩步,忽然沉聲道:“等等。”
突然,愁雲四散,月光灑下。
路似乎更加明晰起來。
路瀾亦看清了,呼吸一滞。霧凇影裡,枝梢上,有雪丹墨點點,遺世獨立,一抹茶青色伴着赤丹陡然跳入他的眼裡。花朵如血般殷紅,梅花散發着若有若無的幽香,那香氣在這暗夜中顯得格外迷離。
在灰暗赭黃的世界裡,好似那精緻的美人身後卻藏着奇絕的毒藥。縱使再壯觀的銀裝素裹,松濤柏樹,也為之黯然失色。
梅色陣陣,如美人古琴奏樂,厮磨着耳畔弦絲陣陣。
美麗,卻緻命。
路瀾亦見到這異變的場景不禁警惕後撤一步。妄羲再次拔出佩劍,做警戒狀态,朝他輕聲道:“陣眼。”
女子似乎是跑累了,也興許因為是方才摔了腿,一瘸一拐的,腳下速度放慢,又回頭望向兩人,嗚咽道:“孩兒就在附近,一定就在前面!!”
路瀾亦心中一沉,精神緊繃,心感此地陣眼十分兇險,應離那鬼嬰十分近了。這麼說,那夫人……
“啊……”女子的話打斷了路瀾亦的思考,那聲音忽然變得溫柔起來:“孩子,是媽媽,媽媽來找你了,你快出來。”
“等等,現在别讓她說話!”路瀾亦意識到什麼,就要搶上前去捂住她的嘴。
見不要自己出聲,女子神情又激動起來,憤怒地甩開路瀾亦的手。
妄羲擡劍就要此刺她咽喉,身形一閃。隻見那紅衣慌忙閃躲,跛腳也奇迹般的痊愈——分明剛才是裝出來的。
那女子輕聲喚着,臉上嗚咽哭喪的神情漸漸地變了,嘴角向後一咧,露出驚悚非人般的笑容。躲避不成,擡手一擋,硬生生的接下妄羲一劍,頓時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