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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少天其實挺要面子的。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男人的兩顆心,自尊心和幼稚心。
不是自賣自誇,我打小成績優異,又時刻保持着長輩面前安分守己的僞裝色,不知黃少天被從網吧裡拉出來關起門混合雙打的時候,有沒有讨厭過我這個“隔壁家的孩子”。
遊戲打得好在家長眼裡不是優點,但放在同齡人中可是呼風喚雨,高中他和我們班一群男生稱兄道弟尾巴翹上天,大概多少有一種“雖然成績比不過但你不還是羨慕我”的優越心理。
當然,我們班的人也是真的覺得他牛逼:拜托,不用學數學反而學打遊戲,超酷的好嘛!
因此當我從鄭軒處得知,自稱在榮耀大陸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黃某人曾經是被人殺到不服氣才跑去藍雨的時候,着實驚訝了一番。
“所以他不是訓練營招生報名進去的?”
鄭軒黃豆汗:“姐,黃少跟魏隊的時候藍雨還沒訓練營呢。”
我幸災樂禍,轉頭把鄭軒給賣了:“鄭軒說你原來是被你魏老大追殺進藍雨的?”
一世英名毀于一旦的黃少天:?
我出生在00年的年底,我上小學的時候,私立學校還會限制入學年齡,最後是靠着轉學鑽了空子在06年讀上了一年級,在同級生中我基本是小的,初中畢業身高就不再有任何長進,即便現在大學在讀,逛街店員還會問我初中幾年級。
不知為何藍雨訓練營的人都喜歡叫我“姐”,黃少天解釋是大家都佩服于我數學從不下140分的偉岸身姿,但我覺得是我揪着試卷臭罵黃少天等比求和公式都記不住的時候實在過于兇殘,讓一衆同病相憐的“綴學生”脊背發涼。
不過,一聲聲“姐”落在耳朵裡過于美妙,要知道理精班裡奧數大佬信息競賽大佬自主招生大佬一抓一大把,一到考試大家輪番上陣搶年級第一,除了發揮穩定之外沒有任何優勢的我在藍雨訓練營深切體驗了一番“人上人”的滋味。
所以我對小弟鄭軒事後被迫加訓PK了兩個星期沒有任何愧疚。
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我糾結要不要詢問“團隊賽慘敗”的事。
畢竟我對榮耀一竅不通,日常隻玩激烈的指令卡戰鬥遊戲,嘴拙安慰人什麼的根本不擅長,落井下石倒是可以争第一名。
最重要的是,黃少天需要我這個路人的安慰嗎?
思來想去還是對于在開賽前好像惹他生氣了的事實有些不安,我在琳琅滿目的表情包裡猶豫不決,選了個“丢你老鼠.gif”發過去——不知道發什麼的時候,選傑瑞準沒錯,沒有人能拒絕貓和老鼠!
對面正在輸入了半天,緩緩敲出一個問号。
我:……
淦!發給喻文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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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藍雨上上下下我最怕的是誰,答案果然是喻文州。
訓練營考核的事情我不懂,但在一群咋咋呼呼的毛頭小子裡沉着冷靜的喻文州過于鶴立雞群,換句話說就是長着張會讀書的文科生臉,不理解父母怎麼忍心讓他來打遊戲的。
再好奇我也沒好意思去搭話,還是某天黃少天對着模拟試卷抓耳撓腮、我坐在桌邊臉冒黑氣的時候,喻文州主動過來問題目。
文科生的數學試卷。
我沒有猜中他是文科生的驕傲,而是對于他的數學水平居然沒比黃少天高多少——不過黃少天在我的摧殘下水平也有顯著提升吧——大跌眼鏡:果然以貌取人要不得。
他不知把我的沉默理解成了什麼,抿了抿嘴,一副下定決心的表情:“姐,這個第二小問……”
我當場吓得腿一軟從桌子上掉了下去。
太可怕了,這種逼良為娼的負罪感。
文科生的卷子不難,喻文州知識點紮實,就是刷題不多題型見得少,教起來很輕松也很有成就感。
隻是那聲“姐”我是萬萬不敢再聽他叫的,尤其後來我從烨姐那知道,喻文州因為手速問題總是被黃少天針對,做慣了老大的黃少天嘴不饒人的時候實在混賬,讓我看見喻文州總有種低人一頭的羞愧感。
更可怕的是喻文州一出道還當上了隊長。
隊長哎,在18歲的年紀,一步到位從打工仔晉升到管理層,深不可測恐怖如斯,黃少天在人手底下做事不怕被穿小鞋嗎?
時至今日我回想起那聲“姐”還毛骨悚然,恨不得穿越回去把那個沒事搞沉默的我敲成豬頭。
所以此刻在聊天界面長按了半天也沒跳出“撤回”鍵的我,戰戰兢兢滿頭大汗也是可以理解的,對吧?
喻文州!你一個問号為什麼要敲兩分鐘!現在我想撤回都超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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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采取了最樸素的辦法:不好意思,發錯人了[大汗][大汗]
喻文州回了一個微笑。
不是那種長輩最愛用的含義豐富的黃豆人微笑,而是簡筆勾勒的眯眯眼表情包,怪形象,也怪瘆人的。
總之我不敢再看半眼,逃避現實地把這一串聊天記錄都“删除”了。
這麼一通折騰下來,我是徹底不敢去敲黃少天了。
亦柳心痛地出門和認識的霸圖粉吃烤串去了(水果刀已沒收),沒有主隊的浏翊開始跑她的C++作業,實伊則在仔細參考了大漠孤煙的緊身褲後,打通了某種任督二脈,試圖摸一張絕世大猛一老公沃萊——我對她的性癖多姿多彩程度甘拜下風。
已經被微積分打敗的我爬上床,“黃少天狀态不佳”那幾個大字卻依然在腦中滾動,翻來覆去還是決定找人問問。
因為舍友都是榮耀粉,我沒敢告訴她們我認識黃少天,一是黃少天算半個公衆人物,我不确定他介不介意走漏人際關系,二嘛……有點擔心某天霸圖和藍雨相遇,我會被亦柳在睡夢中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