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的霓虹燈悠悠閃爍,三月的天依舊春寒陡峭,街頭的晚風裹挾着冬日未散盡的寒氣,夜晚的打工人攜着滿身的疲憊徜徉在車水馬龍的道路裡,落地窗前映射出的尾燈猩紅一片。
溫檸拎着包從工位走出時,辦公室内隻剩寥寥幾人,感應玻璃察覺到有人靠近,緩緩開啟。
LZ律所占了整層寫字樓,因此這個時間點電梯也不用等候太久。
溫茹一早便給她下了指令,說讓她下班後過去一趟,結合溫女士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溫檸隐約感受到,不是什麼好事。
許是人到了一定的時間點,就愛幹起紅娘的活,自去年年末開始,溫茹便沉迷于給她介紹對象,有三十好幾的投行精英,有身高堪堪與穿着高跟鞋的她持平的職場男,也有長相差強人意的創業者。
總之,各行各類的都有,就連溫檸都不得不感歎起她的人脈。
她從一開始就沒什麼興趣,隻是她這個姑姑一天四五個電話轟炸,加上假扮身體不适逼她回家,再不然就是直接去公寓堵截,還真就是鐵了心要給她整出個對象來。
這幾個月,溫檸迫于無奈隻能聽從安排,隻是誠如網絡所言,好男人怎麼會在市面上流通呢。
“叮—”電梯下行至負二樓停車場,電梯門緩緩打開,溫檸拿起包捧着一疊材料往外走。
溫茹的電話也恰巧在此時響起,在空曠靜谧的停車場顯得格外刺耳,她拉開車門将包和東西放在副駕駛,随後才從口袋裡拿起手機,按了接聽。
電話鈴響了許多,眼見着就要挂斷,忽然又被接通,對面頓時出了聲:“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下班?”
溫檸繞着車頭走到主駕駛的位置,回了句:“快了,我剛下班,半小時後就到。”
“行勒。”對面一聽,語氣瞬間放緩,欣喜道:“那我給你下碗混沌,天冷就得吃點熱乎的,可别忙得連晚飯也不吃。”
“好。”溫檸單手寄上安全帶,一邊握着手機回道:“謝謝姑姑。”
電話挂斷,車輛啟動,七拐八繞後駛出停車場,湧入主道,正逢信号燈由紅轉綠,溫檸降下四分之一的車窗,初春的寒風很快便鑽了進來,将本就平淡的花橙香吹得一幹二淨。
公司離溫茹家尚有些距離,可今日卻行得十分暢快,到達目的地時比原本估計的時間少了三四分鐘。
溫檸按了下門鈴,很快就有人開門,她揚起笑容喚了句姑父,對方很快打趣道:“你再不來,你姑的眼神都要把這門給看穿咯。”
溫茹聽見動靜系着圍裙從廚房走出來,手裡還拿着一秉鍋鏟,嗔罵道:“少聽你姑父胡說,我哪有這樣。”
聞言,溫檸和沈征相視一笑,随後溫檸換上鞋子往裡走,空氣中漂浮熟悉的香味,她輕輕嗅了嗅。
“好香啊,姑,你手藝又進步了哦。”溫檸毫不吝啬地誇贊道,趿着拖鞋便往廚房去。
馄饨出了鍋,溫茹端着青瓷碗走出廚房,将它放在餐桌上。
溫檸拉開凳子坐下,忙活了一下午,原本不覺得有多餓,此刻倒是被香味勾起了饞蟲,肚子開始抗議般發出了空鳴。
氤氲的熱氣孜孜不倦地往上冒,湯面上還漂着細小的蝦米和綠油油的香菜。
溫檸拿起勺子,舀起一顆馄饨,放到嘴邊吹了吹熱氣,待溫度适宜後才入嘴。
空蕩蕩的胃得到食物的補給,溫檸餍足地眯了眯眼。
馄饨是溫茹親手做的,她愛吃的鮮蝦餡,一口下去,能吃到完整的蝦仁。
溫茹就坐在對面,托腮看着她吃,見溫檸吃的開心了,心裡也估摸着是時候開口了。
“我上回跟你說的那事你還記得嗎?”
溫檸握着勺子的手一頓。
上回?
她沉思着,很快便想起來了,但還是口是心非道:“不記得了。”
溫茹一聽就知道她是在揣着明白裝糊塗,“少來,就前天的事,哪能一轉眼就忘了。”
前些天,溫茹忽然給她了電話,說她逛街時正好遇見了昔日同學,身旁跟着一眉目清隽,長相俊俏的小夥子,一問才知道是她兒子,她頓時笑了。
兩人加了聯系方式後,便在社交軟件上聊地火熱,多年同學,久不見面,聊起往事,一陣噓唏,又聊起眼下直戳腦門的憂心事。
那可真是俄羅斯方塊,碰一塊了。
兩人一拍即合,當下便決定,要不兩個小輩一塊吃個飯,看看有沒有可能。
溫檸喝了口湯,眉頭微挑,輕啧道:“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說今晚怎麼就非得叫我過來吃飯呢。”
“什麼翁啊酒的,我跟你說正經的呢,這小夥子真不錯,你去見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