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溫檸電話的那一刻,尤然正在酒吧和小男友喝着酒。
四周音樂聲震耳欲聾,橙黃的燈光不斷變化,年輕男女在舞池裡扭動着身體,煩惱在酒精的催化下短暫地化為虛有。
“你在哪呢?”溫檸仰躺在沙發上,許是太過疲憊,開口時嗓音有些沙啞。
尤然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周圍太過喧嚣,她将手機從耳邊移開,轉而将嘴唇對着聽筒,大聲吼道:“你說什麼——”
聽筒傳來的聲音驟然拔高,溫檸皺了皺眉心,将手機拉遠,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以她對某人的了解,這會兒十有八九是在酒吧。
想到這,溫檸低聲歎了口氣,挂了電話,不再打擾她找男人。
怎奈,半個小時以後,尤然提着一打啤酒按響了她家的門鈴。
溫檸在貓眼看見人的那一刻簡直驚呆了,她連忙推開門,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呗。”尤然莞爾一笑,很自然地從屋外進來,彎腰在玄關處換上拖鞋往沙發走。
尤然是她閨蜜,她當初從臨城轉學來江城,初來乍到,對一切都很陌生,尤然不僅是她同桌,更是她來江城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後來即使大學沒在一塊,也沒改變兩人之間深厚的情誼,對于她深夜提着酒來敲她家房門的事情,溫檸雖然有些吃驚,卻并不見怪。
“說吧,找我啥事。”尤然屈指開了一罐啤酒,刺啦聲在客廳蕩開。
溫檸拿着枕頭抱在懷裡,盤腿坐在沙發上,将她和褚晏清從相親開始到在醫院相遇的事情從頭到尾叙述了一遍。
“所以你現在就是在猶豫要不要答應他?”尤然咽了口冰啤,直接了當地問道。
溫檸抿唇,好一會才開口:“你知道的,在我前二十七年的生活裡,從來就沒想過結婚這事。”
“我知道,不過話說回來,你也不是真的不婚,隻不過是受父母的影響太深。”對于她兒時的那些遭遇,尤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對她父母的做法也表示譴責。
溫檸沉默,沒有接話。
尤然欸了一聲,拿起啤酒又灌了一口,繼續說:“不過你也不用害怕,在這世界上,并非所有事情都是一種結果,結婚嘛,就跟抛硬币一樣,有正有反,有人過的不好,當然也有人過的很幸福,這得分人。”
“分人...”溫檸呢喃道,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随後在她不斷的回想中,慢慢形成了褚晏清的樣子。
尤然瞅了溫檸一眼,一副旁觀者清的樣子,“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如今的猶豫不就恰好說明你内心的動搖嗎。”
溫檸心尖一顫,像是糊在窗戶上的那層油紙被人不小心戳了一個洞。
說罷,尤然忽地靠了過來,朝她擠眉弄眼地問:“說說看,這人是不是長的超帥。”
“還...還行吧。”溫檸伸手夠了一個啤酒罐,仰頭悶了一大口。
其實不是還行,是很不錯。
“那就是帥咯。”尤然嘻笑道,蓦地想起了什麼:“你剛說他在省醫上班,哪個科室呀,要不我哪天裝病去偶遇偶遇他。”
溫檸聞言嗔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回了句:“你确定你不是去打擾打擾他。”
“我是這樣的人嗎?”
随後,溫檸用沉默回答了她就是。
“好吧,那我就先不見了。”尤然聳聳肩,說罷,從桌上拿起一罐啤酒,舉了起來,正經道:“行了,不說這些了,作為你的姐妹,不管你做什麼樣的的舉措,我都無條件支持你,單身也好,結婚也罷,來幹杯,今晚喝個盡心。”
聞言,溫檸目光落在尤然臉上,說不感動是假的,她舉起啤酒俯身碰了下她手中的啤酒罐,“幹杯。”
褚晏清翌日休息,不用去省醫,老太太也正是知道這點,在醫院時便耳提命面地要求他晚上來老宅用飯。
他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他一出現在飯桌,就聽老太太冷哼了一句,随後歎了口氣,“也不知照你這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把人追到手。”
“......”,屁股還沒坐熱的褚晏清覺得自己被嫌棄了。
老太太随後又毫不客氣地補了一刀,“我可聽你媽說了,那孩子各方面都挺優秀的,難怪看不上你。”
褚晏清:“......”
他就知道今晚這頓飯就是個鴻門宴。
他嘴唇翕合,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老太太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一頓飯下來,兩人心思各異。
待回到房間後,褚晏清隐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後知後覺才發現,他似乎沒有溫檸的聯系方式。
褚晏清點開微信,給自家老媽發出了一則請求,拜托她向溫檸的姑姑詢問聯系方式。
文皙做事很快,不到一刻鐘就将微信名片發了過來,附送着聯系電話。
褚晏清順着推薦點了進去,溫檸的頭像很簡單,一張自己的背影,露出精湛的側顔,大約是在海邊夜幕下拍的,畫質有些朦胧,微信名則是依據名字演變而來的—檸檬。
他朝着那抹綠色的小按鈕點了下去,選擇添加對方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