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就是說還有一絲希望對嗎?”齊觀扔下了那截已經沒用的蛇,雙手抓住方醫生,“求求你了!一定要救他啊!”
方醫生面露難色地搖搖頭:“抱歉,我們不能用掉那麼多的血去救一個幾乎沒可能救回來的人。就算他接受過基因改造,海蛇的毒性也在不斷進化,現在能存活的海蛇每一種的毒性都非常強。隻要沒有立刻截肢,幾乎都沒有生還的可能。山下還有很多可以通過截肢救治的患者在等着輸血,資源有限,我們不得不有所取舍。”
“你舍掉的是他的命啊!”齊觀哭喊着,拽着方醫生跪了下來,“求求你了,救救他吧!我不能沒有他!”
方醫生焦急地看向謝心白:“我們已經按司令交代的等過了,現在必須要下山去做手術支援了。”
方醫生說罷便拉扯開了齊觀的手,向等待着她救護車跑去。
看到齊觀崩潰成這樣,謝心白心裡也十分難受,她默默蹲下抱住了齊觀。
“不!心白!你不能讓他們走!”齊觀抓着謝心白,哭得聲嘶力竭,“多吉他每年都會去獻血的,血庫裡的血也有他的一份啊!為什麼不能給他用啊!”
方醫生聞言在車門處停住,充滿歉意地看了一眼齊觀,但還是扭頭上了車。
“齊觀,别哭了。”謝心白勸說着,可自己的眼淚也止不住了,“去看看多吉吧,他的時間不多了。”
齊觀如從夢中驚醒一般定住,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那台擔架車,眼神充滿了絕望。
諾大的醫院,沒有人來救她的多吉,還把他孤零零地扔在那。她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安全了。”多吉氣若遊絲地說,眼神已經有些渙散。
“多吉,你說你想娶我的,我們現在就去結婚好不好?”齊觀伏在他身旁,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我們還有好多事要一起經曆,你别留我一個人在裡好嗎?”
“不要哭……”多吉擡起那條勉強能動的手,在齊觀的心口處點了幾下,“答應我……活下去……”
齊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緊緊握住多吉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不要!我讨厭這裡!你不在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不……”多吉的表情更加痛苦了,“答應我……活下去……”
“你最喜歡聽我說‘我愛你’了對嗎?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我願意嫁給你的,求求你不要死好嗎?”齊觀不斷地重複着,她恨自己為什麼不早些說。
淚滴不斷地滴落在多吉的臉上,又一口黑紅的血從嘴裡湧了出來,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空洞虛無。
齊觀感到手心的重量陡然增加,她渾身顫抖着将他的手放下。
“多吉?”
齊觀伸手去探多吉的頸動脈,接吻的時候她最喜歡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感受那有力的脈搏和溫熱的體溫。
可這次她卻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她想要放聲哭喊,卻想起心跳停止後人的感官是逐漸停止工作的,她不能讓多吉在最後聽到她那樣絕望的聲音。
齊觀小聲啜泣着湊到多吉耳邊,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輕聲說:“多吉,或許你還能聽到嗎?我愛你,我愛你,我每天都在變得更愛你,每天看到你都是我最開心的事。謝謝你愛我,謝謝你。”
她不斷地重複着這些話,想把過去六年她沒有說的情話都說給他聽。
可他再也不會熱烈地回應她了,齊觀真實地感受到他的體溫在一點一點地下降,膚色也變得灰白。
終于,她跌坐在地上,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她的愛人死了,死在她最愛他的時候。
現實實在是太荒謬了,多吉那樣熱烈鮮活的人正在一分一秒地失去生命的熱量,她這樣對生活毫無熱情的人卻要繼續苟活。
謝心白怕齊觀太過痛苦會做出什麼傻事,緊緊抱住她的肩說:“齊觀,你振作一點好嗎?現在海岸線上全是蛇,發了瘋地往岸上爬随意攻擊人,沒有人知道原因,也不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什麼。多吉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傷勢就算支撐到三院也可能不會獲救,才選擇帶你回到安全的高處。他是拼了命才把你帶回來的,你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啊!”
齊觀擡頭看向擔架床上多吉,淚水模糊着她的視線,她想不明白她這樣生死無謂的人有什麼好救的?還搭上了多吉的性命。
一股腥甜上湧,齊觀輕咳了一聲。她看向手心鮮紅的血液,原來感到肝腸寸斷時,真的能咳出血來。
齊觀直直向後栽倒,謝心白瞬間慌了神,她拔腳就向醫院大廳内跑去,大喊:“還有醫生在嗎?!有人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