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攔住李書的那個穿着深灰色西裝的男人,他的面容,漸漸和周循然的記憶重合。
那是他第二次見到李書的時候。距離初次相見,已經過去三年之久。
那一年,他孤注一擲所熱愛所追求的音樂劇事業終于開始有所轉機,人也開始變得忙碌,每天奔波于劇場、錄音室和各種飯局。
在某一個難得的閑暇下午,他驅車在街上漫無目的閑逛,不知不覺中,路過了師範大學的南大門口。
盛夏六月末,正值畢業季,校門口滿是穿着畢業服的青春洋溢的面孔,成群結對。
把車停在一旁,抽出一隻香煙叼在唇間,微微低頭,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
正準備按下火機時,李書突然出現在車前不遠處。
就在與他距離不足兩米之外。
點煙的動作停滞,周循然擡頭盯着車窗外的人,确信自己沒有認錯。
相比三年前,她的頭發長了一些,面容也微微成熟一些,但那雙小鹿一般清澈純淨的雙眸卻絲毫未變。
拿下唇間的香煙,深吸一口氣,伸手搭上車門開關正要開門下車。
視線卻突然定住,周循然看到前方手捧鮮花小跑過來的瘦高男生。
看着男生親昵的攬着女生的肩膀走進校園,他收回要開車門的手,抽完手裡的香煙,發動車子離開。
雖然已經過去七年,但今天看到的男人,無疑就是當時出現在校門口的那個瘦高男生。
兩幅面容在他的記憶中逐漸重合,周循然的神色逐漸沉下來。
直至肩膀上靠過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他瞬間回神。肩頭那一點重量似乎直擊心髒。
慢慢調整坐姿,肩頭向下沉,爾後小心翼翼的伸手,輕輕托起李書的頭,讓她靠的更實一些。
時間慢慢過去。
李書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車子好像已經停下,眼前一片漆黑。她混沌地眨眨眼,這是哪裡?
後知後覺感受到耳旁似乎有清淺的呼吸,以及自己臉貼着的地方,溫熱但又結實。
不會吧?
倏一下,李書把頭擡起來坐直身體,與此同時,周循然伸手打開旁側的閱讀燈。
“你醒了。”
李書轉頭就看到他臉上的璨然笑意。
“然哥——”
李書看向車窗外,發現車子已經在小區樓下,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懊惱不已。
“然哥你怎麼不叫醒我呀,我睡了多久呐?”
剛剛從熟睡中醒來,她的聲音甕甕帶點鼻音,還有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嬌嗔。
“沒多久,走吧,回去了。”
“啊?哦哦。”
李書木木呆呆跟在周循然的身後上樓後,走進自己家裡。
直至從冰箱裡取出一瓶冰水,一口氣灌下半瓶,神志終于回歸。
哀嚎一聲,撲倒在沙發上,五指插入發間胡亂地抓了抓頭發,李書你都幹了些什麼?
也不知道也沒有在周循然肩膀上留下口水印記......
啊啊啊,這是什麼越界行為。
李書在一片混亂中入睡,第二天頂着雞窩頭站在化妝鏡前刷牙。
用力睜了睜微微腫脹的眼皮,突然意識到,托周循然的福,從昨天晚上開始,她似乎一次也沒有再想到賀繁和周茜倩的事情,。
然而平靜的心情卻在到達辦公室後戛然而止。
張琪琪略帶興奮的告訴她,律所選聘的結果是聯聲勝出,下午他們就會來公司這邊簽約。
她喜滋滋的發言:“看來可以多見幾次帥哥律師,不知道帥哥是不是單身呢。”
“诶書書,你有認識聯聲所别的人嗎?”
李書随手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電腦鍵盤,爾後無奈的看了張琪琪的一眼。
很想直接告訴她:不是單身!而且是個渣男!
但神奇的是,時隔僅僅一天,她再聽到賀繁的消息,昨天的那種憤怒以及隐藏心底的恨意及悲傷似乎消散許多,湧上心頭的情緒中反而多一些厭煩與不耐。
下午聯聲所派人來簽約,張琪琪負責接待,李書沒有參加。
半小時後,卻看到張琪琪一臉不滿返回辦公室,原來律所派來簽約的人并不是賀繁,說是賀繁的助理。
果然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去年還是入不敷出的窘迫律師,今年就變成有助理的合夥人,真是“進步”飛快啊。
OA上顯示有新的流程待批,她搖搖頭将賀繁的事情抛之腦後,開始專心工作。
幾天後,輝燦集團一行人再次出現在京立公司門口,這次同行的多了聯聲所的兩位律師。
賀繁和同事走在一行人最後,他盯着前方那個穿着白色正裝套裝的纖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
今天的談判,雙方之間都有律師參與,但最後的結果,也差不多依舊是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