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吳姐的手上就捧着一大串羊肉串出發了。
走之前,吳姐還插空問她道:“你吃晚飯了嗎?”
秦淑月串羊肉串的手一頓,抿着嘴點點頭,“吃過了,謝謝吳姐關心。”
吳姐瞥了她一眼,“我比你大幾歲啊一口一個姐的!今天晚上估計又要忙個通宵,喏,後面桌上有兩塊大餅,我晚上買來吃的,還剩兩塊,你先充充饑吧,等客人走得差不多了,還有剩下的,咱倆烤着吃!”
秦淑月垂眸,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說完,吳姐捧着一大堆羊肉串走了,挨個座位去發。
秦淑月麻溜地将剩下的烤串串好,順帶把旁邊雞心,裡脊,五花肉和其他烤串給一起串了。
這種工作程序工藝不煩瑣,但也沒意思,卻能讓秦淑月心安。
不需要技術含量,也不考驗專業的知識能力,就隻是串串烤串,幫客人烤烤串。
比起在那種高檔的酒店裡品那些高端的設計,還是這裡鮮香的烤串更接地氣一點。
雜亂無章的心,在這一刻似乎平複了很多。
這才是她應該在的地方。
忙活完這些,她又跑去自覺地幫客人烤烤串。
常來這裡光顧的客人都知道,這裡有個“啞巴小姐”,她雖不說話,但烤出來的串串卻是無可挑剔的。
羊肉串,烤久了吃老,烤短了又是生的沒法吃,這中間的火候秦淑月卻能掌握地剛剛好,得到大家一緻好評。
而吳姐也覺得她雖然不怎麼說話,但能幹,做事麻溜,也就把她留下了。
“這樣吧,一個小時先16塊,每天晚上從23:00開始,時長不定,有的時候可能會通宵。你在這兒幹滿兩個月,我再給你漲到30塊一個小時,等以後你幹的時間久了工資咱們再定。”
“總之就一句話,你要是能一直跟着我,我掙多少,你拿一半。”
“如果覺得行那就留在這兒繼續幹,不行就走。”
那時候,秦淑月媽媽剛出車禍不久,送進醫院搶救,爸爸出軌不給醫療費,還要放棄救治。
硬是她不肯,死纏爛打,好說歹說怎麼着就是不肯。
那個時候,正是她最最缺錢的時候。
因為她虛歲十五還不滿十六,很多地方都不要她,好不容易有人肯收留她,她自然要牢牢把握住這次機會。
這一做就是三年。
苦和累都熬過去了。
她再怎麼不想做打退堂鼓,如今也都咬牙堅持下來了。
“秦淑月,這桌的孜然粉不夠了,你再去那個櫃子裡拿一點來,還有甘梅粉,也多倒一點。”
秦淑月走到吳姐那邊,将兩個瓶罐拿在手上麻溜地走回店裡,将櫃子裡的孜然和甘梅粉拿出來,兩邊勻勻倒到。
她将甘梅和孜然拿給吳姐後,接着又回去給客人烤串了。
吳姐看向她彎着腰一臉認真地給顧客烤烤串的樣子,真覺得她腦子裡是不是有個計算機運行代碼,有指令生成一樣。
指令不管是要她幹什麼,她最後都要回歸給顧客烤串的結果。
“祝令儀,桌子不夠了!你再去裡面拖張桌子出來!”
“祝令儀,烤串!要十串五花肉!”
“祝令儀……”
天露吐魚肚白,耳邊傳來清晰鳥的啼啭,新的一天在緩緩的旭日東升中到來。
終于送走了最後一桌顧客,兩個人癱倒在地,背靠着背,幾乎要虛脫了。
吳姐瘋狂掐緊自己的人中,累到昏厥,“累死了……”
秦淑月也累到睜不開眼,她靠着吳姐的背,閉起眼睛,輕輕嗯了一聲,“嗯。”
“還是你們上學的好啊,我要當初好好上學……哈哈,不提這個了。”吳姐抓了抓頭發,“不過我也不是上學的料,學不懂。我中專一畢業我媽就讓我出去打工了,不過還好,命運還算對我公平,開了個燒烤店……啧,還真像模像樣的。”
“哎秦淑月,我是不是特别厲害。”
語氣中頗有些得意,吳姐的眉毛也眉飛色舞地揚起來。
秦淑月卻是累到一句話也不想說,事實上,她也不會說什麼。
“嗯,是的。”
在她閉着眼睛快要眯着的時候,吳姐推了推她的胳膊,“秦淑月,别睡啊,我答應給你烤烤串吃的。”
秦淑月頭歪向一邊,聲音細若蚊蠅地小聲道:“我累……”
吳姐又推搡她幾下,“别在這睡,我店裡頭有個小鐵床,你去那裡眯一眯,我給你烤烤串吃。”
見秦淑月好似陷入昏迷,什麼也聽不見,也懶得動一下。
吳姐無奈地搖頭,把秦淑月公主抱起來,放到她的小床上,貼心地給她搭了一層薄被,再把床邊的電風扇開了下來。
“桀桀桀……”老舊電扇裡的金屬早已腐朽,它一邊□□着搖搖晃晃地搖頭,一邊發出古怪的聲響。
吳姐剛想撚手撚腳出去,卻忽然感到身後的衣服被人拽了一下。
秦淑月已經有些意志不清,她睡眼惺忪但還撐着最後一絲理智,迷糊地問她道:“姐姐,你不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