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華姐,旭華姐……你在嗎?”
空蕩的廢棄工廠内,一束微弱發散的光随着一個苗條纖細的人影四處轉動着。
德興工廠早年因為機器故障失火,許多人被活活燒死在工廠裡,賠了幾千萬給受害家屬。
不久,一位員工上夜班又離奇死在廠裡,口鼻出血,直挺挺躺在機器桌上,等人發現的時候,半個下半身都被卷進機器裡去了。
有人目睹當場,直接被吓得進醫院,有幾個精神出現問題,經常在外面胡說八道。
說這廠裡有鬼!因為火災被活活燒死在廠裡的人困在這裡出不去,冤死的鬼魂得不到平息,要向活人追魂索命……
說得玄乎其神,不管是信的還是不信的,反正,人們心裡都切切實實紮下了根釘子。
慢慢的,廠就沒了人,投資商和老闆也跑了。
旁邊的染衣廠因禍得福,開得風生水起。
簌簌涼風四面八方從破舊的鋼窗擠進來,涼風擦過鋼窗,發出尖銳的風聲。
月色朦胧無光,廠内雜草叢生,蟲鳴聲戛然而止。
“踏踏踏……”
空蕩蕩的德興工廠内響起腳步聲。
伴随着細若蚊蠅的女聲,女生眼神惶惶不安地向四周望去,好像身後随時會突然出現一隻手拍在她單薄的肩上,一把閃着寒芒的刀具狠狠紮進她的體内。
德興工廠常年荒廢,裡面的氣壓很低。
一陣涼風吹來,吹起秦淑月胳膊上雞皮疙瘩,不禁攏攏臂膀上的長袖。
吳旭華不是約她在這裡見面嗎!為什麼還沒來!
工廠裡漆黑無比,沒電沒光,就靠她手機的小電筒照着。
可也是杯水車薪,隻能堪堪照到她面前的一片區域而已,四周空蕩蕩黑漆漆的,時不時身後吹起一陣風。
工廠至少有三樓,一樓被燒毀得最嚴重,機器被燒得彎曲,扭得奇形怪狀,甚至黑漆的水泥地面上隐隐還有當年被燒死在地上的人形。牆皮也都脫落,大火燒得焦黑。
這樣的環境下,秦淑月的一顆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起,時刻都會跳出胸腔。
她回頭看了一眼工廠門口,廢舊的鐵皮大門歪歪斜斜地貼在牆後,門中間的出口像張在着血盆大口,叫嚣着要把擅入者吞沒。
秦淑月死死握着手機,手心不斷滲出冷汗,風一吹,帶起涼飕飕的冰感。
這時,身後的黑暗中忽地響起一聲輕微金屬碰撞的聲音。
極細小,幾乎被埋藏在風聲中。
秦淑月身體緊繃着,神經尤為緊張,緊緊繃成一根弦。
無論什麼細緻入微的聲音都會立刻變成一把利刃,輕輕松松割斷她最後緊繃着的心理防線。
腦子霎時間空白。
不管了!她邁開有些發顫的腿,立刻向門外奔去。
腿發軟,剛邁開步子,她猛地踉跄一下,又急忙穩住身形,腦裡下意識的反應激着她往外跑!
可也不知道為什麼,秦淑月的眼睛死死盯着門口,腳下的步子極快,卻好似越跑越遠離出口。
“喂!”
前面忽然傳來一聲叫嚷。
正是這聲突如其來的叫嚷使秦淑月遊離在外的神志猛地拉了回來。
秦淑月回過神來。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出工廠了,甚至已經離工廠有一段距離了。
而聲音也不是從前面傳來的,是在秦淑月身後。
秦淑月擡頭,沒看到人影,又恍惚轉身,看見面露不解的吳旭華。
是旭華姐!
秦淑月眼神驚喜地亮了一下。
她終于來了!
秦淑月立馬小跑到吳旭華身邊,沖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旭華姐,我終于找到你了。”
吳旭華的神色裡卻有些焦急的色彩。
她一把将秦淑月拉進工廠,躲在機器後面。
四下望了望,确定沒有任何人之後,她才從兜裡掏出一個紅袋子。
紅袋子裡面裝了好多張百元,還有一些散錢,50的20的各種都有。
正當秦淑月不解吳旭華掏這個出來是什麼意思時,吳旭華從裡面拿出一張藍色的銀行卡。
銀行卡上的樣式是一隻金燦燦的老虎,模樣十分讨人喜歡。
吳旭華繃着臉,莊重地将這張卡交在她的手心,沉聲,神情嚴肅道:“淑月,這張銀行卡,是我這些年開店的存款,不多,有五十萬。”
她頓了一下,臉上忽然有一絲笑意,“我不是答應你,如果你在這兒幹滿三個月,我的店會給你分成……”
“旭華姐!”秦淑月聽她說這個,忽然急聲叫住她,“媽媽重傷手術那段日子,如果不是你幫我繳上手術費,我……”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間。”吳旭華神色張皇地往外望去,伸手拍了拍她的掌心,随後将那張銀行卡緊緊塞進她的手心,“隻有你可以幫我了。”
她的臉上露出求助的神情,一雙眼呈滿哀求,“這是我這些年所有的積蓄……沒了它我就隻能去死了。淑月,我放心的人隻有你,我隻有把卡交在你手裡我才放心啊!我求你幫我一定要好好保管這張卡,這是我的命根子啊!淑月,幫我、不要把它交給任何人!”
吳旭華語速飛快,語無倫次,語言間她甚至多次将目光瞥向門外。
他們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