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看守采石場的差役所言。
入夏以來,鄭扶就時常不在,具體去了哪裡他們也不得而知,隻每次鄭扶醉醺醺回來時身上的脂粉味就很重。
薛屠兩人聞言,互相對視一眼就曉得這鄭扶肯定是鑽到哪處銷金窟尋快活去了。
尋人無果,隻能返回去另作打算,但鄭扶這事也給二人敲了個警鐘。
鄭扶這等纨绔子弟,隻知享樂難成大器,想讓他監視楊繼宗的一舉一動,眼瞧着是靠不住的。
不說村裡沒有他派來的暗探。
瞧瞧今日村中發生此等大事,鄭扶都不知曉,還得靠他們去信。
與此同時,沈青山去萬河鄉發完工錢,又組織陳有福三人推着闆車将木薯粉送去了知味樓。
一是讓他們認認人,二是往後就由陳有福和任掌櫃對接木薯粉的事情。
沈青山近日是真忙,忙完兔舍忙蠶室,回到家還得聽媳婦念叨蓋房子的事情。
這不,他剛從城裡回來,就被媳婦一把拉進了主屋。
“杏娘,這天還沒黑呢,你着啥急?”沈青山進屋後就瞧媳婦把門給關上了。
黃杏朝丈夫後背一拍,制止他的動作:“你腦子裡想啥美事呢,我問你,讓你進城找的泥瓦匠,還有買磚瓦的事情都辦的怎麼樣了?”
沈青山彎腰脫掉沉悶的布鞋,換上透氣的草鞋,又猛灌了兩杯消暑涼茶才開口:“明日,明日得空我就去城裡辦,今下午帶有福兄弟去和任掌櫃交接木薯粉不得空。”
黃杏看丈夫一副不上心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明日必須得辦,辦不好你就别回來了。”
隻聽砰的一聲,黃杏摔門而去。
沈青山被吓了一跳,拿着布巾心虛的在屋裡擦拭着身上的汗。
吃完晚食,一家人在院裡吃瓜納涼。
沈青山好幾次找機會同媳婦搭話,又向媳婦不斷的獻殷勤。
黃杏都故意冷着沒理會他,直到沈青山開口讓楊繼宗明日同他一塊入城找泥瓦匠。
黃杏才給他好臉色。
沈瑤早就想蓋新房了,天氣熱,茅屋逼仄矮小似蒸籠,要不是牆體四處透風,她都懷疑自己和文英睡一晚就能被蒸熟了。
“爹,我和你們一塊進城,咱們再去家具鋪子買些家具。”
“阿瑤,我也去,咱們再買些喝茶的瓷器和碗碟,還得買蚊帳。”楊文英近日沒接繡活,閑在家裡沒事的時候就會去兔舍找許氏,和她探讨下繡技。
屏風掙了十兩銀子,她雖然暫時還沒有拿到手,但也想為新家添置些什麼。
沈青山想說家裡不都有喝茶的杯碗嗎,還買啥青瓷,嘴剛張開就被坐在一旁的媳婦塞了口瓜。
“去,你們都去城裡好好看,看中啥就買啥,娘給你們拿錢去。”黃杏起身去主屋取了錢袋子出來。
沈瑤伸手準備接過,就見她娘手裡的錢袋子直接略過她飛到了楊繼宗手裡。
“娘!”沈瑤震驚,不敢相信,到底誰才是她親生的。
“媳婦!”沈青山同樣震驚不已,銀錢怎麼能交給外人拿着。
黃杏拿了塊瓜坐下邊吃邊用嫌棄的眼神瞅一眼父女倆:“你們喊啥喊,子安又不是外人,況且這銀子裡也有子安抄書交的家用。”
沈瑤狠狠咬了口手裡的瓜,再瞥一眼楊繼宗,楊繼宗立馬乖乖将錢袋子上交到沈瑤手裡。
沈瑤很快就高興起來。
“你這孩子真是!我把這錢交給子安,也是想讓他給咱們家新房畫個圖紙,這房要怎麼建,咱們住着既舒服又不違制,還敞亮。”黃杏掏出帕子給女兒擦掉嘴邊的汁水。
“哥哥,我去取筆墨紙硯來,咱們不如都想一想自己想住什麼樣的房子,給畫出來,然後再讓哥哥綜合一下吧。”頭回能參與到建房子一事,楊文英比誰都積極。
沈瑤在邊上瞧的清楚,文英這法子剛提出來,男人就夾起了眉頭,于是開口催她:“你快去拿。”
桌子上的瓜果被黃杏收拾到一旁,借着天上那輪明月,沈家衆人皆是趴在桌上畫出自個想住的房子。
黃杏不會畫握着毛筆還有些不好意思,可當她瞅了一眼女兒和丈夫紙上那些圈圈點點,腦子一下子就醒悟過來。
窗戶得大,能推開,那就是四方形加一橫一豎,
門得高,這樣丈夫和子安進出就不用老是低頭,除了多兩處廂房外,還得有額外的書房,還得有養雞和騾子的地方,還得有菜地,女兒愛吃新鮮的菜,也愛伺弄。
黃杏畫完後才發現整張紙都被她圈滿了。
再瞥一眼其他人的畫作,皆是是如此。
“咱們家的地能建這麼大的房子嗎?”
沈瑤吹了吹自個的大作,試圖讓墨迹加快幹透,隻聽她毫不在意道:“地方不夠,就往後擴建,咱們屋後的荒地明日進城我就去衙門裡給它買下來。”
“還是阿瑤聰明,到時候咱們就有地方養豬了。”沈青山也很是同意女兒的想法。
楊繼宗坐在一旁看着妹妹和沈家三口的畫作,頗為頭疼,指着幾人紙上那圈圈點點,一坨坨的墨團詢問,這些都代表着什麼?
衆人就關于新房該如何建造的問題一直聊到夜深。
臨睡前,沈瑤看着頭大如鬥狀的楊繼宗很是好心的拍了拍他的臂膀出言寬慰:“子安,你别有太大壓力哈,無論你畫成什麼樣,我們都歡喜,隻要家人在一起,住哪裡不是住的。”
楊繼宗手裡捏着那四張黑乎乎的大作,看着準備進屋就寝的沈瑤,心裡老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