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這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不用元始費心自有熟悉兩人流程的黃巾力士将日常的物品一應收拾起來裝進了芥子匣中,這樣便可以輕裝上陣,隻當走馬觀花般下山去走一遭。下山的事提前禀告過鴻鈞,就不用再多去打擾他一回,那麼就隻需要去問問太上怎樣了。不過,通天想,太上八成是不會和他們一起去的。
“大師兄,你去不去中都?”
太上放下正在擦拭的小丹爐,他最近又有了新靈感,正要嘗試一番,“你和元始一同?”
通天點點頭,“婚禮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大概要在路上停停走走玩一玩。”
太上頓時面露嫌棄,太上喜歡清淨,出門也常常是帶着藥鋤走走停停,看到心悅的草藥便移一點來種,伴江上清風山間明月,太上便覺得這正是他應該過的日子。可帶上這兩個小的就不一樣了,他們太吵,小時候剛接到家裡還有點安靜老實的假象,後來身體的虧損補好了,也有精力去胡鬧了。這樣的混世魔王有一個就叫人頭疼,偏偏還是成雙成對的兩個玉兒,每當他新擇的草藥被某些皮孩子牛嚼牡丹一樣當貓草吃,另一個則拿他新煉的金丹去喂魚,說這魚食質量當真不錯的時候,太上總是很難繃住他那張無喜無悲的臉。
他想,他到底和老師相差甚遠,在修身養性上遠不如老師做的好,還有的學。然而一想到他們要在路上玩一玩,太上便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兩人打來打去、滾來滾去最後一個不高興鬧起别扭來既費他草藥又費他心力調解。
“山中還有一些瑣事,你的小老鼠和小獅子都需要人照看,我一時離不開,你們先去,到時間我自會前往。”
像是為了佐證他的話,太上的指尖冒出了一縷三昧真火,丹爐升起,太上狀似忙碌地烤起丹爐,通天微微感受了一下,火候很均勻,隻是裡面好像是空的,難道丹爐也要先預熱一下,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沒揭穿太上剛煉完一爐正要休息的事實,“那就勞煩大師兄了。”
因為太上的提醒,通天難得臨下山前又去看了看自己的寵物,青獅子已經長到兩尺長了,不過風裡希在捏它的時候或許是沒太注重内在,總感覺有些愚蠢的清澈,鼠倒是有些靈性,通天曾經專門劃了塊地方驅散過濃的靈氣用來養它,可惜天資所限,現在也隻能做到煉化橫骨、口吐人言而已,這可是宗族生來就有的本事。
不過這孩子很好學,愚鈍歸愚鈍,心性倒是謹小慎微,通天偶爾講過的書他都記得,不理解的也隻默默記下,總有一天會明白。通天比量着之前見過的九漣之輩,總覺得他的小鼠子比某些宗族子弟的心性都要好得多,他們玉京山的風水養人,養的鼠子也是好鼠子。
好鼠子窩在青獅子的身上,通天的手摸上它的腦袋,隻覺油光水滑,多虧了元始,不然隻憑他可養不活這些小東西。
“好好待着,回來再檢驗你們修行的成果。”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點了鼠子的頭,“不許懈怠,知道麼,等你化形了,就給你取個名。”
它就親昵地過來蹭通天的手,元始見狀把它拎起來揉捏了一會兒,暗道無怪師弟喜歡,也是很解壓的,師弟重視這東西,自然也不能讓師弟失望,他伸手招來半人高的竹簡,“這裡是醫經十二部,仙道入門的心法兩篇,和北地神道要物七卷,有了靈智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散漫,我和師弟回來之前,把這些學完,回來我要檢查你們的功課。”
相似的說話,列出了具體的學習目标和任務,兩隻小萌物的目光肉眼可見變得驚恐起來,青獅智商不高,隻能記住學,鼠兒卻是常常被元始考校,知道這個看似雲淡風輕好說話的修士固執起來全一副冷面魔王的樣子,忍不住向後退縮,又看看通天,希望某個名義上的主人能救自己一救。
它那點淺薄的小心思哪瞞得過元始這人精,登時臉色一變呵斥它,“你看我師弟做甚,有意見?”
鼠兒飛快甩頭,把自己埋進獅鬃裡當作聽不懂。
通天看看遠方的天,想到下山之後的旅途,看看近處的地面,想到山上的草木花卉都要歡欣雀躍他們下山,就是不去看元始和一個小鼠子的置氣,他是有經驗的,元始在和人(動物)吵架的時候,最好不要上前,先讓他說幾句,不然元始要連他也一起數落。
不是通天害怕,而是元始自認為以後要啃師弟過日子,這種拖家帶口的包裹,有他一個不學無術的就夠了,其他的都給他好好學習,自力更生,免得拖累師弟。至于什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元始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他就是道理。
隻要不是和通天自己生氣争吵,通天大多時候是會給元始留面子的,況且元始這都是在幫他說話,他隻要當個好說話的主人,自有元始幫他管教,不僅不用擔心寵物的學業,還能獲得寵物的信賴日常摸摸鼠子。
多麼劃算的事情!
他師兄真是太會為他着想了,通天喜歡這種獨一無二的偏愛。
在元始要化身教導主任仔細教教他師弟的寵兒怎麼樂善好學、做一個合格的靈寵時,通天終于看夠了熱鬧出手解救他的愛寵,“好了師兄,我們還要下山呢,喝點水。”
元始接過杯子潤潤喉,本來要說的話就咽在了肚子裡,放過了通天的靈寵,注意力又轉移到他師弟身上,“師弟,你東西都帶好了麼?有沒有什麼漏下的?”
一如每個人出門都要再三思考是否收拾齊全的人,元始對下山要帶的東西很有執念,他可以随便将就,師弟睡的不好怎麼辦。
他是正大光明的雙标,好在沒有人管他。
“沒什麼要帶的,賀禮在大師兄那裡,我隻想帶上誅仙,但老師還是不肯給我。”
通天搖搖頭,語氣有些郁悶,小的時候鴻鈞借口劍太兇他把持不住不給他,現在他已經将龍紋劍玩出花來了,鴻鈞還是不給,不過語氣松了很多,直言如果他還想要,等他出師的時候給他。那聽起來就是很漫長的時光,誅仙很喜歡他,被鎖着也要跟他貼貼,鴻鈞就把誅仙分成誅戮陷絕四劍,要他從中選一個。
“四劍威力太強,不過給你一把防身倒是可以,你想要哪一把?”
誅仙利、戮仙亡,陷仙到處起紅光,絕仙變化無窮妙,大羅神仙血染裳。正是說的分開的四劍特性,通天想要那柄誅仙劍,鴻鈞沒有說什麼,今日一看,給他送過來的是絕仙,難道他是三歲小童會劃傷自己嗎?
通天哭笑不得,但有總比沒有好,絕仙劍變作軟劍纏在他腰上,通天拿它當腰封用。因為劍是水綠色的紋理,他便穿了一身粉色來配它,他膚色白,粉色也襯他年輕鮮活,嫩的要掐出水來的年紀,底子在那裡,穿什麼都好看。
絕仙的性格有點活潑,不像龍紋劍數千年不理人,也不像完整的誅仙劍性子穩重,它更像是在年幼的通天摸它的時候會主動貼貼的那個劍靈,通天隻換了件衣服來哄它,它就高興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