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銜蟬,真是個好名字,隐隐帶着些耳熟。
元始亦稱姊姊,通天不善與外人交談,元始便先一步上前,悄無聲息擠進對話裡,先是誇贊中都人傑地靈,好個寶地,又稱贊此地治下安定,族中紀律整齊,後又是聽聞少族長新婚,雖未見其人,也應聊表道賀心意。
元始的甜言蜜語在除了通天之外的人也是無往不利,他向來口才好,誇人能夠誇到點上,損人也讓人跳腳。
隻是他說一套做一套,說的話向來是不能當真的。
羲和對他一出又一出的好廢話應接不暇,一時沒空留心通天,反正面前也是難得的美人,欣賞男色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趁着這個時機,通天被他師兄牽着,狀似不經意打量幾眼這些年輕男女,各個健美出挑,生得俏麗,可稱贊的是規矩也好,他自己是鴻鈞祖師教養長大的孩子,功課也是用心去學,自有一番辯識力,這些年輕男女看似随意,實則規行矩步,隐以曜靈為首,看來這個便宜姊姊可不像是她子謙的那樣普通。
他正笑着,空着的那隻手裡陸續被路上的人塞了一支又一支鮮花,粉的、白的、紫的,都怒放着,有些還沾着水珠,通天一時有些茫然。
那些人并不停留,也不問他索要錢财,倒是路上的其他人多看了他幾眼,一時若有所思看了看他,又看看和羲和正交談的元始,有那手癢的便從附近撈過幾朵也要塞到他懷裡。
?
這倒是他不了解的風俗了。
羲和看到他被送花也不奇怪,帶了點促狹為他解釋,“我們羽族示愛求婚就是要給心上人送花的。”
通天看看手裡的花兒,再看看眼睛有些睜大的元始,頓覺棘手,看着元始的眼神,他總覺得這花兒收不得。元始又要笑話他,想了想,他把懷裡的花和手上的團起來捆成一束硬塞到了元始懷裡,這一招就叫做禍水東引。
“兄長的花。”
他鎮定道。
元始輕哼了一聲,倒也沒說什麼就收下他的花。
瞧見着有趣的一幕,羲和才緩緩吐出了後半句,“盛季的時候,她們也會給自己喜歡的美人送花,以示喜愛。”
中都跟神道的關系更近些,受其影響也更多,像那好事者寫的天驕榜聞名神州,中都也有自己的美人榜,每季盛會以得花多者為魁首,備受衆人追捧,這樣被選出來的美人更容易在繁衍的時節獲得女孩子們的青睐,從而喜結連理。
元始通天面面相觑,怪不得他們羽族總是公鳥長的更華麗紛彩,原來是要讨女孩子的歡心。
通天面對元始這種熟悉的人總是熟絡一些,聞言更想先人一步去調笑元始免得他回顧過神要調侃自己,“兄長就是我眼裡的美人,得花确實名副其實了。”
元始半含無奈半含嗔縱容的看他一眼,不過收到師弟送的話心情很不錯,雖說是借花獻佛,也免不得心中喜悅,“又胡鬧。”
“兩位道友的感情真好。”
羲和不禁感歎,她與俊之間,也不至于如此粘膩,向來聽聞九命一族倍受愛戴,馳騁天地雖有武力緣故,卻也多有真心跟随者,玄昭氏的現任族長就是其中之一。羲和從前隻認為是像有青氏的狐狸一樣有魅惑人心的法術,心下不屑。
現在真切見到了,卻隐隐可以共情長者,有青年才俊至此,如斯可憐,甘為從者。
她業已想起熟悉在何處,巫銜蟬者,九州天驕榜第十六名,巫山嫡裔。
玉銜蟬,你就是巫銜蟬麼?那麼另一位,你的那位兄長又是何方神聖?
羲和并沒有對性别對不上有什麼疑惑,變化之術不難,神道的神靈也多的是既可為男亦可為女的種族,端看青都之主就知道了,性别對于神道來說豈是如此不便之物,便是羲和自己,不也是和隐淵祖師相似的情況麼。
人生天地間,怎可郁郁久居人下,不戰而降做他人附庸可不是她的性格。
“讓姊姊見笑了。”
羲和轉瞬之間想了很多,那邊通天正因為羲和旁觀他們打鬧又羞又惱。
“何必介懷,我宗族本就開放,若美人在側無動于衷反而要叫人認為他古怪了。”
通天猛然意識到,當今世道,其實對有無血緣也不是很看重,因為生而神聖,血脈相通隻會顯示其純粹,所以在羲和眼裡,他把花丢給元始,也可以看做喜愛兄長美色。
“我不是……”
“早聽說九命人才輩出,巫山一脈更是神道天才頻出之地,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就是不知道,這位道友,是巫山的哪一位?如此出類拔萃,從前竟沒有聽說過實在不該。”
羲和打斷了通天要解釋的話,笑裡帶着三分驚異與試探詢問元始。
氣氛一時有些凝滞。
“少族長說笑了,你們玄昭氏才是人才濟濟,讓人豔羨。”
通天緩緩開口,肉眼可見的羲和身後跟着的那些羽族青年有些慌亂警惕,氣氛一時劍拔弩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