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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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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喚何大的鄉民走上前來,局促着手腳,依樣将庸調布攤放在月台的竹席上,起身望向倉督,滿臉小心。

那倉督蹲下去,拿着尺子在絹布上比劃了一陣,又用秤稱麻線,末了懶洋洋道:“不行啊,數目不足。”

“咋會不足?”何大一聽這話就有些急了,“布足匹、線足斤,出門前還量過好幾遍,方才你量的時候我也一直看着呢,半分不短!”

“喊什麼?”倉督瞪起眼睛,撚起絹布一角,指頭搓了搓,“看見沒?經緯稀疏,成色不行。”他故意找茬,再密實的布也禁不住這樣抻拽。

“你說不行就不行?滿太平鄉打聽,我們家的絹布也是數一數二的!去年就是這麼織的,前年也是……”

何大忍不住與倉督理論起來,身後之人與他同村,見狀急忙将他拉到一旁,低聲耳語一陣,随後從荷包裡掏出一串青錢塞到他手裡,又将他往前推了一把。

何大犟頭犟腦地與同村拉扯了一陣,到底還是認了倒黴。倉督接過青錢,掂了掂,瞥他一眼,輕哼一聲:“這次就算了,下回仔細些。”轉頭揚聲道:“下一個、下一個,都麻利點!”

駱六穩坐在筌蹄上,嘶嘶溜溜地喝茶,不時往地上噴一口茶葉沫子。

烏桕樹後那抹淺青身影突然現出來時,他着實是吓了一跳,不過也隻是一瞬,很快就恢複了鎮定。駱六起身笑道:“天氣不好,少府怎麼過來了?”

抱玉冷盯了他一眼,直接問那倉督:“你說絹布成色不足,可有證據?”

倉督可沒有駱六的底氣,情知不妙,正慌裡慌張地将青錢往何大手裡塞,何大卻不肯收,嘴裡還一個勁地嚷嚷:“既給了官爺,小人可不敢再往回要。”手一松,那串錢掉到地上,摔出一聲極清脆的“啪嗒”。

倉督咧着嘴苦笑:“這個……哎呀!少府明察,這愚民硬要賄賂卑職——”

不待他說完,一隻烏皮六合靴已當胸踹了上來,那靴比尋常男子的秀氣了些,力道卻一點不少,倉督不防,差點被踹了個倒仰,向後趔趄兩步,慌忙跪了下去。

抱玉仍不解氣,撩起袍子,照着他的臉又連踹了數腳,“狗仗人勢的東西,哪裡學的陽奉陰違!”

駱六的笑一下子僵在臉上,嘴角一點點沉下去,“少府息怒,底下人做事難免疏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抱玉一振衣袍,指着府倉門口,“州府既下發了樣布,為何不懸于門前?成色足與不足,一目了然。”

“卑職一時忘記了,回頭就教人張挂出來。”

“忘記?分明是故意!鄭明府信重于你,你卻堂而皇之地指使底下人索賄,駱六,你就是這麼當差的?”

“诶呦,這罪過可太大了,少府有證據麼?若是沒有,可千萬别這麼說。”駱六語氣不鹹不淡,一對小圓眼睛直視過來。

抱玉咬緊了牙。

若他老實認罰,看在鄭縣令面上,此事也可小懲大誡;既然他蹬鼻子上臉,那就别怪她公事公辦。

“來人!”

——“少府,借一步說話。”周泰趕緊在旁邊拽她的袖子。

周泰是豐海本地人,十來歲起就端上了衙門飯,如今已服侍過五任縣尉,不誇張地說,他其實比縣尉更懂得如何做一個縣尉。

莫論是租庸調還是地戶稅、官廨錢、差科派役,大凡是與“錢”字沾邊,裡頭的事就幹淨不了。

上頭的人吃肉,也得教底下的人喝湯,隻要别太過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其中的分寸,聰明人應該懂得如何拿捏。

薛少府自然是個聰明人,上任幾日就看得出來。是以,當她說要到府倉察看時,周泰雖有一肚子的話,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萬沒想到,這駱六胡作非為慣了,竟敢公開與上官叫闆,薛少府也實在是年輕氣盛,三句話不到就要動刑。

那句“來人”脫口而出,下一句定是要着人鞭笞駱六,真打了他,今日之事就難收場了。

“少府可千萬莫與駱六一般見識,”周泰壓低了聲音,“駱家是前資寄莊戶,阖族仕宦顯達,關系盤錯,是有名的地頭蛇。遠的不說,鄭明府前些日子新娶的那房也是駱姓,其中利害,少府慎思。”

鄭業納妾一事在縣衙傳開之後,如夫人的出身就不再是秘密,現如今駱六得管鄭業叫一聲堂堂堂堂堂姑丈,抱玉自然知曉。

可那又如何,方才之事,是非黑白清楚分明,打他合規合矩,任誰來了都挑不出錯;若是任由這等胥吏騎到頭上,往後誰還會将她這個縣尉放在眼裡?

“薛某初來乍到,什麼駱氏、蛇氏,一概不知。”

“少府莫要沖動呀!”周泰急得口幹舌燥,終于将那句憋了許久的話吐了出來:“少府先前已得罪了鄭明府一回,若是再打駱六,往後就斷無寰轉的餘地了。鄭明府為何将《改良狀》發回來,少府還沒想明白麼?”

抱玉挑眉看他。

周泰道:“水至清則無魚,差科也好、庸調也罷,總歸是上官想放水養魚,少府又何必趟這道渾水?”

他就差将“鄭業貪污受賄”六個字直接道破了,回頭朝駱六等人瞥了一眼,又道:

“頭前為差科之事打那裡正,可說是少府初來乍到,無心而為,鄭明府心中雖不痛快,卻也不至怪罪。千不該萬不該,少府不該寫那紙《改良狀》,更不該将狀文遞到徐縣丞手裡,若非如此,鄭縣令也不會教駱六專理庸調之事。”

他這話頗有四兩撥千斤之效,抱玉心裡有根弦突地繃緊了,沉聲道:“某乃縣尉,狀文自然要先遞縣丞、再呈縣令,規矩如此,何錯之有?”

她當然知道鄭業徐為之間的微妙,正因如此,凡是涉及二位上官之事,莫不小心應對,不敢有絲毫逾矩。

若是繞過徐為,直接将文書遞到鄭業案頭,那豈不與駱六成了一丘之貉?兩位上官如何明争暗鬥,那是他們的事,抱玉不想與任何一位結黨,隻想本分做官。

周泰搖頭道:“少府這可就想岔了,府衙裡從來隻有兩條道,要麼往東、要麼往西,絕無第三條出路。或許在鄭明府看來,照規矩辦事,本身就是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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