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不哭不哭。” 沈知微将鄭小二郎輕輕攏進懷中拍拍,“來,我給你做一個更厲害、更神勇、更威風的小狗,好不好?”
小郎君擡起頭,淚汪汪的眼中滿是困惑,剛欲喚 “姐姐”,忽而憶起父親方才的教誨,趕忙止住,因喘息急促,忍不住打了個嗝,忙不疊改口道:“沈姨姨,當真?”
“自然當真。” 沈知微語氣笃定,笑意盈盈,“此番我們不做那‘吾衛犬’,改做個禦林軍将軍與他的‘羽林犬’。這一人一犬,司職護衛天子,那威風之姿,無與倫比。你可願意?”
小郎君眼睛亮了亮,乖巧地點點頭。
沈知微喚阿錦取來紙筆,稍作思索,便迅速勾勒出一名卡通模樣的‘羽林軍’與一隻小狗。她擡眸,看向眼巴巴盯着畫紙的鄭小郎,輕聲問道:“小郎,你瞧這如何?”
“這狗狗,不夠兇悍!” 鄭小郎的目光緊緊鎖在小狗的圖案上,稚嫩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滿。
沈知微心下明了,這小郎許是想着小狗能比猛虎更厲害,不禁輕聲笑了起來。她提筆,将‘羽林犬’的肌肉線條描繪得更為壯碩,而後又為小狗添上與羽林軍将軍同款的精緻铠甲。
“你瞧,這小狗身着‘羽林軍甲’,可是保衛陛下的忠犬,說不定聖上都對它青睐有加。若有人膽敢欺侮它,羽林軍定會将其拿下。” 沈知微和聲細語地向鄭小郎解釋着,見小郎君終于滿意地點頭,遂擡手招來阿錦,“你與繡兒、巧兒一同,盡快将這玩偶制出。那将軍與小狗的铠甲要能拆卸,且需用質地硬朗的材料單獨制作……”
阿錦心領神會,嘴角噙着笑意,接着草圖退下。
“這孩子的事,屢屢勞煩沈娘子,實在是過意不去。” 鄭明晖見沈知微交代完畢,趕忙上前,面上滿是歉意。
沈知微連忙回應:“鄭郎君,切莫如此客氣。我這錦童齋如今能有這般模樣,屋頂的幡旗,還有每個玩偶身上的标識,皆仰仗郎君的妙筆設計,我還未及向郎君道謝呢。”
阿錦領着繡兒和巧兒,手腳麻利地趕制羽林軍将軍與他的 “羽林犬” 玩偶。憑借着她們精湛的手藝與全神貫注的投入,不過個把時辰,便喜滋滋地捧着嶄新的玩偶現身。但見那羽林軍将軍,身着精緻铠甲,手持長槍,身姿挺拔;而那羽林犬,身披同款犬甲,四肢還特意縫制了護腕,威風凜凜,仿佛随時準備沖鋒陷陣。
沈知微接過玩偶,細細打量一番,靈機一動,轉身從倉庫中翻找出一塊兔皮殘料。她取出顔料,仿照虎皮的紋理與色澤,小心翼翼地在兔皮上塗抹。待顔料幹透,她輕輕将這 “虎皮” 搭在羽林将軍的肩頭,而後笑着把玩偶遞給鄭小郎,道:“此乃‘将軍打虎歸來’,你看怎樣?”
小郎君一見這“聖人護衛+打虎英雄”新造型,歡天喜地,“沈姨姨,太厲害了!看他們再敢猛虎下山,我就要上山打老虎!”他抱着羽林軍玩偶不放手,仿佛它成了自己最珍貴的寶物。
鄭明晖見兒子被哄得開懷,忍不住感歎:“沈娘子真是巧手又慧心,這孩子性子敏感,有時候雖然行為良善,心裡實則糾結,我也時常頭疼。”
沈知微輕輕搖頭,溫言勸慰:“鄭郎君無需言謝。小郎君聰慧異常,聰慧之人往往心思敏銳,身為長輩,更應悉心關懷,柔和引導。” 稍作停頓,她又問道:“不知文秀妹妹近來安好?許久未曾相見,我心中甚是挂念。勞煩郎君代為轉達我的問候。”
鄭明晖颔首,說道:“文秀她一切安好,我定會将沈娘子的關懷帶到。沈娘子,看您這店鋪新添人手,生意愈發興隆,實乃喜事,真要恭喜您了。”
沈知微唇角上揚,謙遜道:“多謝鄭郎君吉言,這一切皆賴衆人相助。若無郎君的精妙設計,哪有如今這般獨特的标識。”
鄭明晖雖然早已知道‘錦童齋’采用了自己設計的錦字标識,但今日帶着孩子來店裡,親眼看見屋頂的幡旗,每個玩偶身上标識,都浸潤着自己的心力成果,内心喜悅難以言表,好似遠勝于在國子監得到博士贊賞。
雖然,也有些小小的雜音。
前些日子,他的父親在同僚手中看到最新款‘錦童齋’玩偶,自然也看出玩偶上的标識是自己兒子的手筆。于是在茶餘飯後委婉提醒他要注意身份,不要對商人之事摻合太多。父親顧及到沈知微是禮部同僚家眷而沒有過于責備自己,但當時鄭明晖内心是頗為沮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