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舟聽聞,眼中閃過一絲懷疑,輕嗤一聲:“亂成這樣,一個人可收拾不來。”
盡管這麼說着,他還是拖着身體,緩緩走到沙發旁坐下,自顧自地包紮傷口。
張清淼聳了聳肩,撸起袖子,迅速行動起來。
他手腳麻利地将地上的雜物一一撿起歸位,對于那些難以清理的蛛絲,他找來工具,幾下便将其清理幹淨。不一會兒,原本雜亂的地面變得整潔,破損的物件也被他簡單歸置整齊。
當張清淼終于把屋内屋外收拾得井井有條,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黏膩地貼在身上。
他疲憊地擡手,用滿是塵土的手背随意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胳膊上立刻留下一道髒污的痕迹。
走向沙發處,映入眼簾的是祁舟不知何時已在沙發上沉沉睡去的身影。他的呼吸輕得幾乎難以察覺,胸膛微微起伏,仿佛下一秒就會停止。
祁舟此刻的面色白得近乎透明,毫無一絲血色,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生氣。
他那孱弱的身軀蜷縮在沙發的一角,小小的一團。
幹裂的嘴唇微微開合,發出微弱的喘息聲,眉頭緊緊擰在一起,似乎被噩夢糾纏,在睡夢中也不得安甯。身上的衣物松松垮垮地挂着,空蕩蕩的。
張清淼見此情景,心裡猛地一揪。
他顧不上休息,立刻在屋内四處翻找幹柴。雙手在雜物間飛速翻找,将一個個物件扔到一旁,動作慌亂又急切。
不一會兒,他就抱着滿懷的幹柴匆匆回到祁舟身邊,迅速生起了一個小火堆。
溫暖的火光漸漸升騰起來,柔和的光線映照着祁舟的臉龐,給他毫無血色的臉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如夢幻般的紅暈。
張清淼輕輕地坐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看着祁舟。
望着沉睡中瑟縮的祁舟,張清淼蹙了蹙眉。他快步走到角落,拿起那條厚實的羊毛毯子,輕輕展開。
随後,小心翼翼地将毯子裹在祁舟身上,一點點掖好邊角,确保沒有一絲冷風能夠鑽進去。
看着祁舟在毯子的包裹下,似乎睡得安穩了些,張清淼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他在沙發邊的椅子上坐下,短暫地閉上雙眼,稍作休息。
可沒過多久,張清淼便猛地睜開眼睛,眼中滿是擔憂。他深知,眼下這破敗的木屋急需修繕,否則祁舟的病情隻會愈發嚴重。
他拿起牆角那把略顯破舊的斧頭,大步邁向屋外。
寒風如刀割般刮過臉頰,張清淼卻渾然不覺,揮動斧頭,一下又一下,有節奏地劈着柴。
每一下都帶着十足的力氣,“砰砰”的聲響在寂靜的山林間回蕩。
劈完柴,他又馬不停蹄地開始收集木闆和工具,爬上爬下,認真修補着木屋破損的地方。
斧頭起落間,木屑飛濺,張清淼看着手中的工具,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心中不禁感慨:“沒想到,又幹回老本行了。”
穿書前,在山林間穿梭、搭建臨時庇護所都是家常便飯,如今修木屋的這些活兒,倒也駕輕就熟。
一番忙碌後,木屋煥然一新,穩穩當當地立在那兒,抵禦着外界的寒風。張清淼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轉身走進廚房。
他熟練地生火、燒水,将從地窖取來的食材一一洗淨切塊,放入鍋中。
随着火焰舔舐鍋底,鍋裡漸漸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食材在湯汁中翻滾,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張清淼守在竈台邊,時不時攪拌一下,思緒飄向遠方,想着爺爺背着奶奶在山路上艱難行走的畫面,盼着他們能平安歸來,一起喝上這暖乎乎的湯。
大約半個小時,張清淼端着熬好還冒着熱氣的藥湯,小心翼翼地從廚房走了出來,生怕灑出一滴。
藥湯的苦味彌漫在空氣中,與屋内原本的氣息交織在一起。
他的目光落在沙發上的祁舟身上,心裡想着等會兒得輕輕叫醒他,哄着把這藥喝下去,病才能好得快些。
就在他轉身準備去拿湯匙時,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脊背蹿起。
獵人敏銳的“嗅覺”使得張清淼下意識地回過頭,刹那間,心髒猛地一縮。
隻見祁舟正陰測測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冰冷刺骨,好似一條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死死地盯着獵物,沒有一絲溫度。
不知是不是錯覺,張清淼竟看到祁舟的嘴唇微微上揚,扯出一個似有若無的冷笑,那笑容裡藏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張清淼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握着藥湯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泛白,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緊張與不安,仿佛被一頭兇猛的野獸盯上,渾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連開口詢問的勇氣都在這目光下消散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