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青苔收好思緒,
還是決定碰碰運氣,打算在客棧周邊問問,萬一有人真的認識那蘇神醫呢?
推開門,冷風猛地灌進來,肆虐吹進她的鬥篷裡。
風帶起了門外本靜靜躺着的竹蜻蜓,那是秦淩臨走前放的,他要還給她,這本來就是給她的。
竹蜻蜓是兒時的約定,現在是少年的意動。
青苔伸手想要抓住,竹蜻蜓卻飛向了更遠的地方。
她隻好被帶着走。
直到——
竹蜻蜓蜿蜒旋轉,最後落在了——
有人先她拾起了竹蜻蜓。
一道修長的身影正從客棧閣樓上步步走來。
店主在昨日便囑咐二人不可靠近閣樓處,
路過時隻見軒窗掩映,玉欄朱楣,工巧之極,卻掩人耳目。
青苔看到,面前的男人身着一襲玄色衣袍,細密的金線繡紋在黯淡的光線中隐隐閃爍,宛如隐匿于暗夜中的神秘紋路,散發着低調而奢華的氣息。從他的面容來看,約莫已步入而立之年,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獨特的痕迹,那深邃的眼眸猶如寒潭,透着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冽,近三十年的時光沉澱,賦予他一種讓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的氣質。
他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捏着竹蜻蜓的邊緣,一個看似簡單随意的動作,卻不知為何,讓青苔真切地感受到了他骨子裡的強勢。
“是你的?”他開口,聲音低沉得如同從幽深的谷底傳來,沒有一絲波瀾,卻仿佛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走近了青苔更覺,他面部輪廓分明冷硬,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力量與威嚴。
他伸出去,要把竹蜻蜓遞給她,卻始終緊緊盯着她的眼睛。或許從一開始,他就盯上了這雙眼睛,從未挪開視線。
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仿佛隐藏着無盡的秘密與深淵。
“是我的東西。”青苔回望着他,伸手接過,淺笑着道謝。
她也暗想,這人看着并不像這間客棧暫住的房客。他一身玄色,就連發冠也是。然而,腰間那個略顯陳舊的粉色香囊卻顯得格外突兀,與整體風格格格不入。可仔細端詳,那香囊的繡線做工精細至極,顯然是繡制之人傾注了諸多心血,即便曆經多年歲月的洗禮,依舊保持着最初的模樣。
他的視線太過灼烈,想把她看穿,直到從她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青苔察覺到了這份異樣,眉梢不自覺地挑起,流露出驚訝的神情。
可她确定,自己從未見過眼前這個男人。
又或者她長得像他認識的人麼。
思索間,青苔率先挪開了視線,微微颔首示意,準備越過他朝着樓梯方向走去。她實在不想繼續與這個男人周旋,直覺告訴她,男人看着高貴莫測且并不好相與。
也并沒有再看向閣樓。
他盯着她的眼睛實在是太久。
而後他又隐藏住了情緒,沒有回應,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青苔從身邊走過,下了樓梯,直至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她錯過他身邊時魏如衍隻想,
“阿允,她太像你,尤其是眼睛。”
青苔緩緩走下樓梯,每一步都似踩在自己緊繃的神經上。直到雙腳踏踏實實落在一樓的地面,她才像是終于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束縛,長舒了一口氣。
剛剛在二樓,那股鋪天蓋地的威壓,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心中暗自揣度,究竟是身處怎樣至高無上的權勢之下,才能自然而然地散發出這般令人膽寒的氣勢。那氣勢仿佛浪潮,一波波地沖擊着她的身心,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然而,在感受那股威壓的同時,她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人身後的背影上。
那個背影,在威壓的籠罩下,竟顯得格外孤寂蕭瑟,仿佛被整個世界所孤立,即便權勢滔天,卻也難掩内心的孤獨。
等到了一樓,青苔才驚覺,昨天還熱鬧非凡、客滿為患的客棧,此刻竟空空蕩蕩。
這種驟然降臨的冷清,與昨日的喧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下意識地覺得,這一切或許都與二樓那個散發着強大威壓的男人有關。想到這裡,她心裡猛地一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住了心髒。她急忙回頭看向二樓,想要再次确認那男人是否還在。可是,客棧層層疊疊的裝飾,像是故意為之,将二樓嚴嚴實實地掩住,她再也看不見那男人的身影。
那男人的身份、那股神秘的威壓,以及客棧突如其來的冷清,都像是一團團迷霧,萦繞在她的心頭,讓她困惑不已,同時又隐隐感到一絲不安。
有些未知,悄無聲息的發生着。
在她踏入霖景城的時候,每一步都有人刻意引導。
這個客棧裡的每一縷氣息都緊緊圍繞着她,又或者是為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