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驚鴻鄭重地接過腰牌,嘴角卻勾起一抹不羁的笑,神色間滿是輕松随意,用那帶着幾分玩世不恭卻又令人安心的語氣說道: “哎呀,我肯定沒事兒!就那些小喽啰,還能把我怎麼樣?你就放一百個心,等我明天回來,保準帶回有用的消息。”
說罷,還沖青苔擠了擠眼睛,試圖緩解她的緊張凝重。
青苔原本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終究是被謝驚鴻那副看似沒心沒肺卻又透着可靠的模樣逗笑了。
她心中的擔憂也随之消散了幾分,語氣也輕松了些許。
希望明日一切順利。
謝驚鴻起了個早,像往常一樣,邁着大咧咧的步子走在街上。那副悠然自在的模樣,任誰看了都隻當是個閑逛的富家公子。
他牢記着青苔的囑咐,目光在街邊的店鋪間掃視,終于找到了那間賣艾草的鋪子。
鋪子裡,一位老妪坐在桌前,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人。
見謝驚鴻走近,她擡起頭,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道:“小夥子,你要買些什麼?”
謝驚鴻裝作随意地湊近,用手撥着艾草堆,趁着周圍人不注意,迅速地将青苔的半塊縣衙腰牌拿了出來,在老妪眼前晃了一瞬。
老妪原本渾濁的眼神瞬間變了,閃過一絲了然。
她微微坐直身子,不動聲色地打量了謝驚鴻一番,随後眼神中多了謹慎,低聲開口道:“你這是……”
謝驚鴻不着痕迹地收回腰牌,臉上挂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笑鬧道,
“老人家,前些日子我謝家女眷在你這買了艾草,”
他認識黎青苔。
“回去結果就受潮用不了了,”
她現在碰到了棘手的事情。
“是不是得給我謝家一個交代?”
青苔需要你的幫忙。
周圍人來人往,謝驚鴻聲音愈來愈大,他與老妪的這番交流引得路人側目。
老妪瞬間讀懂了謝驚鴻話語中的暗示。
她眯着眼睛,臉上立刻陪着笑,一副讨好的模樣說道:“哎呦,實在對不住啊公子,最近這陰雨天多,艾草受了潮也是應當的,是老婆子我考慮不周到。您放心,我一定找些上好的艾草賠給謝府,保準讓府上滿意。”
說完,她又弓着腰,裝作整理艾草的樣子,不再言語。
謝驚鴻微微點頭,臉上依舊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大聲說道:“那便有勞老人家了,可别讓我失望。”
說着,他偷偷瞥了一眼四周,見沒人注意,又壓低聲音道:“饴糖鋪子。”
說罷,他背着手,大搖大擺地往街邊走去。
路人看着這場鬧劇結束也紛紛散了夥。
謝驚鴻心中還想着剛才在街上的情形。
他剛才特意留意了周圍的人群和店鋪,目光掃過每一處角落,卻始終沒有發現青苔所說的饴糖鋪子。
一種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他微微皺眉,暗自思忖:看來他們還是慢了一步。
…………
屋内光線有些昏暗,秦淩眉頭緊蹙,目光如炬地盯着前來彙報的手下,聲音低朗而有力地問道:“可看清楚了?謝家公子袖子裡有半塊縣衙腰牌?”
那晚進入縣衙的人是他?
手下微微颔首,神色笃定:“回大人,千真萬确。小的親眼看到他不經意間露出了那半塊腰牌,與之前描述的特征相符。”
那晚線索隻有兩縷青絲,無法比對從而确定那晚趁着夜色潛入縣衙的人正是他。
秦淩聽後,猶豫暗自思忖:這謝家公子究竟在打什麼主意?那半塊縣衙腰牌又是從何而來?他查這軍饷案有何目的?
秦淩靠坐在椅背上,手輕輕叩着扶手,腦中思緒翻湧。
據他早些時候翻閱卷宗所知,謝家在霖景長盛不衰,是因從不輕易趟渾水,一直恪守着自己的處世之道。而謝家公子,對外更是傳得清清楚楚,整日醉心于茶道,過着悠然閑适、不問世事的生活。
可如今謝驚鴻的種種舉動,與卷宗所描述大相徑庭。
不僅插手軍饷案相關事宜,還持有縣衙腰牌,甚至潛入縣衙。
最近公務繁忙,也多是由于謝府的多處茶商折騰得很,各種小動作不斷。
他微微沉吟片刻,而後沉聲吩咐道:“去傳話謝家主,明日我便拜訪謝府。”
秦淩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暗自盤算着。
該是時候會一會這個謝家公子,謝驚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