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趙明繁是朋友圈裡為數不多曬貓的，算是一股清流，他這條朋友圈有不少他們共同的老同學點贊評論，基本都是在誇貓可愛，或者誇他把貓養的很好，又或者是問他“最近自家貓食欲小不愛吃了是什麼原因”，趙明繁回答的還挺有耐心。

程千千點開那幾張貓片，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後，擡手點了個贊。

手指摩擦着屏幕，又仿佛是在通過這個動作撫摸着小貓。

來回反複幾次後，程千千窩在舒适的床上，半張臉被拉高的被子擋住，發出一聲悶悶的喟歎：“這貓過得比我好。”

安靜半晌，房間内隻剩下時不時跳出來的工作消息的聲響，程千千擰着眉糾結了一會，喃喃道：“要不要給他發個消息感謝一下……”

五分鐘後，本來都已經快和床黏為一體的程千千靠在床頭坐直，手裡拿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着趙明繁的微信，聊天頁面一片空白，除了那句黑色的小字“你已添加了zhao，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扪心自問她認為她和趙明繁不是可以随意聊天的關系，以至于在冒出這個念頭後的第二秒她就把這個想法否定了。

——有什麼好感謝的，不就是怕她被擠到摔了才扶了一把麼，換成其他好心人說不定也會這麼做，難道她也要追着人家感謝嗎？

但是也不對，趙明繁現在是她們公司的合作供應商，今天還來培訓開會，萬一以後又來公司見到了，她一句話都沒有豈不是顯得她很沒禮貌不懂人情世故……

腦子裡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發吧發吧，隻是感謝一下有什麼關系”，另一個說“有什麼好發的，又不是借了他八百萬，特地說這個顯得大驚小怪的”。

天人交戰之際，程千千在床上打了兩個滾，頭發滾亂了，腦子滾清醒了。

整個人悶在被子裡，她伸出手摸了一圈終于在枕頭下摸到了手機。

手機屏幕上的熒熒光亮在漆黑一片的被窩裡把皮膚映的通白，程千千就着這個姿勢啪嗒啪嗒打字，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

【cqq：今天的事謝謝你。】

可能是認為趙副總監大忙人，說不定已經把這事兒忘到九霄雲外了，程千千又補了一句：

【cqq：就是下午在盛華寫字樓名飛公司電梯的時候。】

程千千等了一會，但直到手機屏幕滅掉趙明繁都沒回複。

“算了，這麼晚八成早睡了。”她放下手機，自己也到了睡眠時間，打了個哈欠安心躺下了，然後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在她不知道的燈火輝煌的上海的某個角落中，趙明繁站在落地窗前，手裡拿着一根煙，抽了一半，剩下一半在慢慢燃燒殆盡。

安靜垂下的眉眼被缭缭白霧映襯得模糊不清，左手握着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着十分鐘前程千千發來的消息。

不知道出于何種想法，收到消息後，趙明繁沒有立刻回，他反反複複看了十多遍聊天框，直到一根煙燒得差不多了，才仿佛從肺裡掏出一口氣，打字按下回複。

——【zhao：不用這麼客氣，你沒事就行。】

快十二點了，她應該睡了吧。

上海的夜色這樣深沉，一切都仿佛和以前每一天一樣，太陽東升西落，天氣好的日子晚上月光似水，星光漫天。

趙明繁看着落地窗上映出的身影，像是從來沒好好打量過自己一般，不知道看了多久之後，他喃喃自語：“……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