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坐在房門口,有一下沒一下的扯着衣袖,眼睛時不時的看向旁邊的屋子。
早飯過後,三娘收拾完碗筷就進了屋,之後一直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
沈棠擡頭望着天,心中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方才做的事好像有些不妥當。
她想進去,又怕再惹出什麼不快來。正扯着袖子糾結,院門口突然哒哒的聲響。
“誰呀”沈棠走到門口将院門打開了一道縫。
“啪”一顆石子穿過門縫,重重砸在沈棠的額角。
沈棠吃痛的捂住額頭,朝門外望去,隻見一群小蘿蔔頭手裡捏着石子高高舉在半空,看到出來的是個生面孔,神情一下變得慌亂,紛紛扔掉手裡的石子掉頭就跑。
怎麼回事?
沈棠有些茫然的瞧着那些小孩一哄而散,瞬間跑的沒影。
等三娘聽到動靜出來時,門口隻剩孤零零的沈棠。若非額角紅腫作痛的傷口,大門前散落的一堆小石子,方才那一幕簡直像是做夢一般。
“剛才……”沈棠開口剛說了兩個字就被三娘打斷。
“我知道”三娘的面色沒什麼變化,已經柔柔的說,“先進去上藥。”
三娘邊說邊推着沈棠進了院子,拴好門後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沈棠跟在後面一道走了進去。
屋内陳設簡單,顯得有些空曠。窗邊有個小桌,桌上放着繡好的手帕。沈棠走近細看,發現那些手帕足足有一厚沓,整整齊齊有大概兩指高,最面上的手帕繡的是朵栩栩如生的并蒂蓮花。
“擦擦吧”
沈棠還未來得及細看,三娘已經拿着藥瓶走了過來。
沈棠接過藥,指尖随便沾了點,憑感覺朝額頭胡亂抹過去。
一旁的三娘看不過眼,伸手拿了藥瓶,仔仔細細的幫沈棠上藥。
那藥塗在傷口上一陣刺痛,痛的的沈棠直吸氣,腦袋都被痛的清醒了幾分。
“那些孩子……”待痛勁過去一些後,她問三娘。
“那是村裡的小孩”三娘坐在一旁本不想說,但想到沈棠既然住了下來,遲早會知道的,才緩緩開口,說起了原委。
“村裡的人都覺得我們家不詳,說我們會給周邊的人帶來不幸,剛開始是都躲着我們躲的遠遠的,可幾年前不知道從那傳出一個說法,說讓小孩子來砸我家的門,邊砸邊罵能驅走晦氣。這樣荒唐的事剛開始沒人相信,但某天有個小孩來砸了我家的院門,從那之後就時不時的有小孩跑來拿石子來砸門。”
三娘說的平靜,像是這是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的小事。沈棠卻聽的心頭火起,穆家母子倆明明是心地善良的老實人,村裡人縱容小孩這樣鬧,分明是在欺負他們老實。
“是我疏忽了,忘了提醒你不要随便開門。”,末了三娘有幾分愧疚的說。
沈棠聽的心裡不是滋味,早前三娘明明還在生悶氣,這會卻為了旁人的過錯低下頭同她道歉。
“這不是你的錯”沈棠開口,“傷我的是那些小孩,要道歉的也該是他們來才對。”
沈棠繼續問三娘:“你們沒試着趕走那些小孩嗎?”
“試了的”三娘垂着眼,低低的說,“今天趕了,隔幾天還會再來。剛開始試了許多法子,都沒有管用的。慢慢的也就習慣了,關緊院門,随他們敲。”
沈棠聽在耳中,覺得有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慌。
氣氛一時有些沉悶,沈棠換了個話題指着桌上的手帕問道,“三娘,這是你繡的嗎?”
“是啊,糊口的手藝,稱不上好。你是從京城來見的,見多了好東西,我繡的這些怕是入不了你的眼。”
“怎麼會?”沈棠詫異道,“繡的很好阿,不比京城的繡娘繡的差。”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這麼聊了下去,氣氛慢慢變得融洽,方才的事好似就這麼翻篇了。
三娘不注意的空檔,沈棠轉着眼珠,心下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穆歲扛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了門。
沈棠跟在穆歲身後,好奇他都買了些什麼。
穆歲扛着的東西看着多,細數下來其實沒幾樣東西,也就一袋米,幾斤肉,還有一些青菜之類的東西。
沈棠走上前細看,驚訝的發現那米是陳米,肉聞着有股味道想來也不是剛割的鮮肉,一旁堆着的蔬菜,葉子全都耷拉着一看就不新鮮。
“穆大哥”沈棠奇怪的問,“怎麼買的食材都不新鮮?”
“市集上東西貴,隻有這些了。”穆歲還帶着氣,甕聲甕氣的說。
不過是個偏僻的村莊,東西能有多貴?
“穆大哥,你買這些花了多少錢?”
沈棠原本是出于好奇才問的,但看穆歲變得閃躲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神情,沈棠心下一沉,覺得有幾分不妙,試探的問道。
“你不會……把錢都花了吧?”
“嗯”五大三粗的漢子應的理直氣壯的,還言之鑿鑿的說,“市集上東西貴隻夠買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