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巫族而言,他隻是血脈延續的載體,在培養出下一代血脈之後就沒有了價值。
啊,用來配種的牲畜。
金字塔式的壓迫結構下,作為最底層的喬棤已經沒有力氣去同情或者憐憫了。
心裡隻有一點急迫。
快些結束吧。
大巫和巫祝還在不斷地加固地面符咒,企圖壓制冤氣修補裂痕。
喬棤怎麼會讓他們如願。
就在她企圖自爆炸毀整個祭台中心的符咒時,一道玄色身影閃身而來。
随之而出的是一簇又一簇不知從哪飄出來的火焰,直從大巫背後燒上。
熊熊烈火燃起來,竟一下就将大巫完全吞噬了。
沒過一會兒,連被灼燒的慘叫聲也聽不見了。
隻有熊熊的烈火燃燒,那樣的勢不可擋。
喬棤有些愣住了,再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弱。
他人一出手就能殺掉的人,她要靠自毀才能做到。
巫人生來不能吸納靈氣,不能運用五行之力。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的。
喬棤的注意力全被那火吸引走了,根本沒有留意到巫祝不知何時已經躍過祭台中心的巨大破口,站到了她身後。
巫祝的手上拿着一件金絲編織,狀如簸箕的法器。
隔着一片狼藉,明忱樾都認出了那法器就是當年巫人找他師父打造的那件法器。
那法器,是用來凝實怨氣,化冤魂戾氣為可操縱的力量的。
果不其然,巫祝一催動法器就有源源不斷的黑紅色霧狀物自破口被吸入法器。
原來,打造這件法器就是為了以防今日這樣的局面出現嗎?
拿到了法器就夠了,為什麼還要殺了他師父呢,隻是像擡腳踩過的草一樣,踩死了就踩死了嗎?
沒有人能回答明忱樾的這個疑問,巫祝也尚顧不上收拾他這個突然竄出來的變數。
巫祝拿到怨氣積攢的力量第一時間就想強行繼續祭祀。
沒有心髒,把聖女的肉身填進去也可解眼下燃眉之急,待緩上幾年新的聖女出現,一切就能再回到正軌。
如此便操縱着黑氣直奔喬棤而去。
危險逼近之際,喬棤如後腦勺長眼般迅速側身躲過。
老賊還是不死心。
她不過舍這條命和他同歸于盡罷了。
這麼多年她一直在找反制的辦法,到最後剜開心肺,将自己做成了半人半傀儡的怪物。
就算是死無輪回,她也認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流光把直面黑氣的喬棤完全包裹帶離了祭台。
緊接着原本已經漸漸趨于穩定的祭壇極速崩塌,瞬息之間就坍成一片廢墟,那些用于穩固祭壇的朱砂符咒徹底失效,連帶着整個昭樓都搖搖欲墜。
“誰,是誰在裝神弄鬼?”巫祝逃過亂石的轟砸後就鎖定了半空中的某一處。
他少說也活了幾百年了,洞察力還是比一般人強上許多,很快鎖定了那股帶走的喬棤的力量來源。
“憑爾等亵神者也配置喙。”
短短幾個完全沒有起伏的字詞落地之時便仿佛化作了實質,閃白幾道如流星般的光直劈巫祝而去,
從天而降,有如神罰。
直至呼吸被徹底剝奪的那一刻,巫祝才想起了曳姬的話。
那隻在傳聞中出現的,神族後人。
巫祝死後,此間忽而悠悠揚揚飄響起了冗長的吟唱聲,吐字生澀,難以辨别,如同世外之音。
人置身其中,恍惚間都生出了抽離塵世的缥缈感。
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僅憑這樣一段吟唱原本被吸入法器的黑氣居然在一點點消散。
這是被淨化了?
明忱樾不确定想到。
方才那股不明力量明确提到了巫祝是亵神者。
為什麼?
因為巫族用血祭來供奉所謂的巫神,這樣的邪術亵渎了神明嗎?
明忱樾的心聲也是直播間觀衆們的心聲。
在看過各種反轉,他們獻祭她,被她反将一軍,又被他趁機報仇後,就越發讓人好奇這個最後出來終結亂局的人了。
盡管觀衆們極度好奇,鏡頭前的那道神秘力量也沒有現身。
隻是在昭樓散架成一堆亂石雜木後,想帶走喬棤,卻被喬棤連連後退的舉動止住了。
由此,他們也聽到了祂的第二句話。
——“莫怕,許椿白請我帶你回去。”
要說這巫族聖女的前情後事,觀衆們是一頭霧水,更不知這橫空出世的神秘來客。
但是祂要是提到許椿白,那他們可就不困了。
【話說許椿白在劇情裡到底是什麼定位,怎麼感覺戲份越來越多了,這種時候也有她的事】
【周年慶的打投榜,許椿白是不是還上榜了來着,這勢頭,不會是制作組的内部愛吧?】
【又内部愛了,冷門人沒惹哈】
不少觀衆已經隐約察覺到許椿白這個名字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了。
可細數又發現好像總共也沒出場幾次。
疑似因為每次出場都讓人印象深刻,存在感高到不能忽視而讓人産生了她戲份很多的錯覺。
而鏡頭前的喬棤在聽到許椿白的名字時,原本還因未知而緊張到發顫的全身都刹那間松懈了下來。
是許椿白嗎?
明明分别不過幾夕,可再聽到這個名字,想起這個人時無端有了隔世之感。
她本來以為她隻能死在巫族土地上了的。
沒想到……
那,她還是想死在許椿白身邊,葬在她常常能看到的地方。
生命的最後,她想和這個除了她娘以外最重要的人度過。
喬棤堅定地向虛空之中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