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見恕一笑,徑直越過辛羌進到主院。
今天是十五,江父每月十五都會閉門不出,在暗室中對着牌位畫像,悼念他早逝的心上人。
數年如一日,不曾斷隔。
這種事情江父從來沒有想過要刻意的瞞着誰,是江家上下都知道的事。
沒把辛羌這個明媒正娶夫人放在眼裡的同時,又給了多少人以江桉為江家繼承人的錯覺。
誰說繼承人是看從誰肚子裡生出來的,誰說被家主寵愛的兒子就一定會是繼承人?
這個世界,這個強者為尊的修真界裡,一切的一切都是強者說了算。
江見恕一步一步踩過那鋪滿木闆的内室,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安靜得落針可聞。
與之截然不同的是江見恕此刻熊熊燃燒的心火。
她一次又一次從各路妖獸爪下尖牙中磨砺。
日複一日淬體,靜心修煉,無論是心法還是身法都不敢有絲毫懈怠。
難道她為了變強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得到一句“好孩子”的誇贊嗎?
她已經厭倦了這樣不被當作獨立的人來看日子了。
無論是明面上想控制她的,還是暗地裡操縱她情緒的,她都不會再忍讓了。
江見恕兩刀劈開暗室的門時,外面剛好傾盆雨下。
“嘩嘩”的雨聲接連不斷的拍打着屋前檐後,仿佛那遠在頭頂之上的天幕被人捅穿了洞般,下得連綿不絕。
暗室之中的江父被猛然驚起,動作之大起身之際差點沒能站穩。
“孽障,你怎麼敢持刀對你的父親!!”
多無力的怒斥。
江見恕充耳不聞,扛着刀快速接近了江父。
就在迫近之際,江父一道泛着金光的符紙就沖她打來。
角度刁鑽難以躲過,江見恕索性結結實實接下這一招。
符紙所迸發出的強靈力團直将江見恕沖退好幾步。
緊接着從中分飛出的數道利箭更是密密麻麻,勢要将人紮成篩子。
江父想趁江見恕被牽制時,趕緊逃匿。
殊不知江見恕練得一手好防獵物逃跑的招數。
木藤從江見恕腳下扭曲生長而出,迅速爬上了江父的雙腿。
這些木藤生着倒刺,每向上爬一寸,江父就爆發出一聲慘叫。
不僅如此,倒刺上被江見恕弄上了紫蟾蜍的毒,發作起來的每一下都讓人感覺五髒六腑被掏出來一樣。
等江見恕把那道礙事的符紙處理完時,江父已經被木藤五花大綁在地。
衣物殘破,口吐血沫不止。
哪裡還見往日威風。
其實不能怪江桉資質平平的。
因為江父也一樣天資算不上多絕佳,更不見勤勉。
隻不過江父真的憑是上一代家裡唯一的男兒。
在姐姐妹妹都悉數出嫁或是自出修行離開江家後,成為了江家的家主。
随着年老體弱,境界倒退,現在的江父根本不堪一擊。
江見恕眼前忽而浮現起她帶回江桉屍體那日。
她存心裝成一副驚慌失措的内疚模樣跪在堂下想看看江父的反應。
可無論她如何聲淚俱下的道歉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幼弟,江父都沒有看她一眼。
甚至說,如果真的覺得自責的話,就應該自覺謝罪。
真是慈父情懷。
江見恕時常覺得自己應該是遺傳了父母血裡的冷的。
江父中毒以後,嘴唇和面中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紫黑一片。
江見恕并沒有想再補刀的想法,隻是彎腰在江父身上摸索起來。
直到摸出家主令,江見恕臉上才有了笑意。
而江父則恨得雙眼睜得如銅鈴般,嘴裡惡狠狠咒罵着江見恕和辛羌。
“你以為你那個娘就會對你好了?她隻是想吞并江家而已。”
“你為虎作伥,以後下到陰曹地府怎麼見列祖列宗?!”
江父以為江見恕拿到家主令是為了讨好辛羌,會把家主令交給辛羌。
江見恕把玩着手裡的令牌沒有多餘的解釋。
隻是守在這裡慢慢等着他毒發。
院子外已經有響動,想來是主院守衛回來了。
家主令在她手上,一些命契結于江家的守衛又有何懼。
江見恕拿着家主令大搖大擺邁過門檻時,瞧見了隻身攔在門前,不讓守衛靠近的母親。
江見恕不由頓住了步子,壓下了心底那點邪念。
她本來想……
算了,就這樣也好。
江見恕還是把難得的恻隐之心毫無保留給了生養自己的人。
“父親崩逝,命我掌家,家主令在此。”
催動家主令,守衛們便烏泱泱跪了一地。
而這種混亂之中,母女倆直直對視。
最後是辛羌先移開了眼,并率而道:“見過家主大人。”
守衛一傳十,十傳百,最後一呼百應。
聲聲不息的呼喊聲中,江見恕松了手裡的令牌将令牌遞給了辛羌。
“恕兒常年不在家,以後還要請母親多操勞。”
無論雙方都試想過多少殘酷的走向,但是最後還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略帶溫情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