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聽見張嬸子給她介紹的人是栓子後臉色就變了,原本帶着期待的神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堪與委屈。她咬了咬嘴唇,眼眶微微泛紅,聲音帶着一絲哽咽對林小滿說:“小滿姐,我不喜歡栓子。”
林小滿一怔,臉上的笑容僵住,疑惑地追問:“為啥呀?張嬸子說他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呢。”
大田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話語裡滿是委屈:“小滿姐,你不知道,栓子之前在村裡老是欺負我。我去河邊洗衣服,他就帶着一群人在旁邊搗亂,把水濺我一身;我去山上挖野菜,他故意在後面吓我,好幾次都差點摔下山。還有一回,我辛苦攢錢買的頭繩,他給我搶走弄斷了……他做了太多讓我難堪的事,我一看到他就想起那些不開心,怎麼可能喜歡他。”
林小滿的眉頭緊緊皺起,眼神裡滿是心疼,伸手輕輕摟住大田,拍着她的背安撫:“傻丫頭,你咋不早和姐說呢。這種人咱不考慮,姐再給你找,肯定能找到真心對你好的。别難過了,有姐在呢。”
大田靠在林小滿肩頭,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姐,我就怕你覺得我事兒多,好不容易有個人願意相看,我還不樂意。”
林小滿松開大田,雙手扶着她的肩膀,認真又堅定地說:“大田,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咋能将就呢。你心裡咋想才是最重要的,姐絕對不會逼你。”
大田破涕為笑,用力地點點頭:“嗯,有小滿姐懂我就行。”
自那之後,林小滿便将為大田尋覓良緣一事,當作了心頭最重要的事兒。她整日裡東奔西走,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托人打聽、四處問詢,滿心盼着能給大田尋到一個可靠的歸宿。
然而,姻緣這事卻着實波折。看了一個又一個,滿心的期待換來的卻是接連不斷的失望。不是從一些細微之處察覺那人有潛在家暴傾向,讓人膽戰心驚;就是相處下來發現對方是個遇事就躲開的回避型人格,着實難以托付;再不然,就是碰上凡事都聽母親的媽寶男,毫無主見。
這般苦苦尋覓了兩個月之久,林小滿才終于在心裡敲定了一個人選——宋五叔家的三孫子,宋鹿。這小夥子雖說多少有點大男子主義,可在這村裡一衆男子當中,已經算是出挑的了。
而且大田要是嫁進宋家,還能和春桃姐成為妯娌,平日裡也能有個照應。隻是宋五叔家是個大家族,人口衆多,難免會有些家長裡短、磕磕碰碰的瑣事。但在林小滿看來,人無完人,婚姻之事本就難以十全十美,權衡之下,這已然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 。
林小滿把宋五叔家三孫子宋鹿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給大田聽,末了,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大田的神色,試探問道:“大田,雖說這宋鹿有點大男子主義,可在這村裡,對比其他人,已經算不錯的了。而且你要是嫁過去,還能和春桃姐互相照應,多好啊。就是家裡人多,可能事兒也會多些,不過隻要他真心對你好,這些也都能克服,你覺得咋樣?”
大田不解的問道:“啥是大男子主義啊?”
林小滿微微一愣,随即坐得更靠近大田一些,絞盡腦汁想着該怎麼解釋:“這大男子主義嘛,就是他覺得家裡的大事小情,都得他說了算。比如買個農具、賣頭牲口,不會太跟你商量,自個兒就拿主意了。而且呢,他可能覺得女人就該多操持家裡,洗衣做飯、照顧老小都是你的事兒,他在外頭忙完回來,就等着現成的,不太會搭把手。不過,這宋鹿雖然有這毛病,可不像那些個不着調的,起碼看着踏實,也有力氣幹活,能撐起個家。”
大田坐在床邊,手指繞着衣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姐,大男子主義我倒不怕,而且我覺得你說的這個也不是個事,男人本就應該這樣嘛。我就他家裡人太多怕到時候在他家受委屈,人多嘴雜的,萬一有個矛盾,我都不知道該咋辦。”
林小滿坐到她身旁,輕輕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傻丫頭,有春桃姐在呢,她肯定會幫你的。而且我也會經常去看你,要是那小子敢欺負你,姐第一個不饒他。”
大田咬了咬嘴唇,眼中滿是糾結:“姐,讓我再想想吧,這畢竟是一輩子的事兒,我還是有點害怕。”
林小滿理解地點點頭:“行,你慢慢想,不着急,我就是先把這事兒說給你聽,你心裡有個數。”
過了幾天,大田主動找到林小滿,神色帶着幾分忐忑:“姐,我想好了,要不就他吧,說不定相處下來他也沒那麼糟呢。”
林小滿欣慰地笑了:“這就對了,合不合适,相處了才知道,我先安排你和他見一見,你覺得合适了咱再說。”
很快,在林小滿的安排下,大田和宋五叔家的三孫子宋鹿見了面。他長得高高瘦瘦,眉眼間帶着幾分英氣,一見面就給大田行了個禮,态度倒是客氣。兩人坐在院子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宋鹿說話間确實透着股子大男子主義,不過言語裡也有着對未來生活的規劃,說以後會好好種地,讓媳婦孩子衣食無憂。
大田聽着,心裡五味雜陳,一時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回家後,林小滿着急地問她:“大田,感覺咋樣?”
大田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姐,他看着還行。”
林小滿耐心地說:“行,你别着急做決定,再接觸接觸,多了解了解他為人。” 此後,大田和宋鹿又見過幾次面,每次回來,大田都會和林小滿分享見面的細節,在這一來一往的相處與思索中,大田也慢慢接受了這段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