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
溫特維爾侯爵的領土内。
特蘭西爾的溫暖氣候,讓這片領土處處皆是綠意盎然,生機勃發的景色。
侯爵府邸座落在古老的大樹邊,占據了領土的大半。
侯爵雖然去世,但陛下仁慈,保留住了爵位。不過侯爵的兩個孩子還未成長起來,也無法鎮守邊境,于是大一些的孩子便主動提出搬到特蘭西爾。
侯爵在世時并沒有什麼強大的家族作為支撐,她完全就是憑借着自己的實力從孤兒一路升至高位,她去世後就隻剩下兩個年幼的孩子相依為命。
正因如此,他們搬到特蘭西爾所擁有的領土和原先相比縮小了好幾倍。雖有侯爵的名号,但實際擁有的排場連子爵都不如。
“咕咕。”
“咕。”
窗邊,兩隻雪白的信鴿栖息在靠近窗邊的樹枝上。簡短的交流過後,其中小許多的那隻低下頭,用自己淺色的喙将翅膀上的羽毛一點點梳理齊整。
“小少爺起床啦——”
别墅内傳來的聲音吓得它一激靈,撲扇着翅膀快速飛向天空,因為飛的匆忙,還掉了幾根羽毛,被風吹向窗台。
剩下那隻看着它飛遠的身影,隻是挪了下位置,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奧多和往常一樣,在喊完後推開房門:“小少爺早上好!今天的早餐是烤面包片和燕麥牛奶。”
在喊醒洛裡斯之後,他需要拉開窗簾,讓早晨溫暖的陽光照耀進來。他一直牢記着洛裡斯的身體不好,所以要多曬太陽。
“欸?”
奧多打開房門後發現,往常這個時間還躺在床上的洛裡斯,今天竟然已經起來了。
洛裡斯坐在椅子上,披散着頭發,正看着窗外發呆。他像是什麼也沒聽到,等奧多一連喊了好幾聲,才緩緩轉過頭。
洛裡斯那雙美麗的藍色眼睛像冬天凍住的湖水,對視之後隻能感受到刺骨的冷。但是在看清奧多的模樣後,他的眼底又泛起陣陣漣漪。
不過一夜未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不,他還是他,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截然不同了。像一顆已經失去生命力,但卻因為根莖深埋在地底,所以沒有倒下的枯木。
“小少爺…?”
奧多愣在原地,有些無措。
“奧多?我又做夢了嗎……”
洛裡斯修長的手中拿着羽毛,垂眸,他的聲音很輕很輕。
他經常做夢。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他的夢越來越多。或許是現實裡一無所有,總要從夢中得到些許慰藉。
他的夢總是亂七八糟的,有時候夢到父母,有時候夢到哥哥,還有時候會夢到家裡的仆人們。
就像今天。
洛裡斯也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麼意義,或許隻是為了求得一個真相。
他時常分不清楚夢與現實,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在腦海裡将自己的記憶從頭到尾薅一遍,記憶裡發生過的是夢境,沒有發生過的是現實。
根據房間内的陳設和他的手判斷,這是在特蘭西爾,他現在應該是十八九歲。這段時間他有在奧多早晨喊他起床的時候,提前起床還拿着一根羽毛嗎?
洛裡斯皺眉,努力從記憶中搜尋着這一段。
他手中的羽毛沒有拿穩,輕飄飄的羽毛順着窗外吹來的風,落到了奧多身邊。他擡手,将羽毛接住。
洛裡斯一怔。
沒有。他的記憶裡沒有這一段。
“您是不是熬夜了,臉色這麼這麼憔悴?不對,難道是生病了?!”奧多一個飛沖跑到洛裡斯身邊。他屏住呼吸,顫抖着手去探洛裡斯的額頭。
很正常的溫度,不燙。
“呼,還好還好…等等,難不成是更嚴重的病?!”一口氣還沒松下來,奧多馬上又想到了别的可能。
“奧多!你怎麼又這樣在小少爺面前沒大沒小!”聽到奧多的大呼小叫,看着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走過來,一把拍開奧多放在洛裡斯額頭的手。
“你不能仗着小少爺性子好,就這樣沒禮貌!”他摁着奧多的頭,和他一起朝洛裡斯深鞠一躬:“對不起!”
奧多忙辯解:“不是,我沒有!小少爺臉色好難看,我在看他有沒有生病。”
“什麼?!”少年大驚失色,慌慌張張擡起頭問:“小,小少爺您沒事吧?!!”
“安?”
洛裡斯眨眨眼,終于意識到這好像并不是夢,“我沒事。就是…昨晚發現了一本書,書的内容實在是太精彩了,讓我沉浸其中,閱讀起來一下子忘了時間。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原來是這樣,您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