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看了一眼一臉茫然的沈昭方,隻長長地歎了口氣。
“沈大人,你真是糊塗啊!”
京兆尹對着身後的捕快擺了擺手,毫不留情地,“帶走!”
直到捕快沖過來将他束住,沈朝方才終于回過神來。
“你,你們幹什麼?放開我!”
“我們這是家事,哪裡輪得到你京兆尹來動手?”
見京兆尹無動于衷,沈昭方終于有些慌了。
他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似的,慌慌張張的叫出了沈清溪的名字。
“清溪,我可是你大伯,你的親大伯!我們之間哪裡用得着現在這樣?”
“就算你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何必走到報官這一步?”
見沈清溪不言不語,沈昭方眼底的急切更加明顯,粗口的話都帶上了一絲怒意。
“沈清溪,我可是你親大伯!”
“别忘了你父親叮囑過你什麼?他可是讓你好好照顧我們!”
不提這句話還好。
提起這句話,沈清溪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她猛然擡眸,冷聲道:
“大伯,你憑良心說話,我和大哥還不夠照顧你們嗎?”
“鎮國公府是陛下賜予我父親的宅邸,你和叔叔住在這裡,父母兄長可曾說過一句不是?衣食住行,哪一樣不是辦的周周到到的?”
“那又怎麼樣?”沈昭方此時已經被氣得失去了理智,開始胡攪蠻纏。
“照顧?你們再怎麼照顧,我和三弟不還是守着這個破位置多少年?”
沈昭方眼睛微瞪,目眦俱裂,猙獰的表情十分可怖。
他嘴裡依然喋喋不休地指責着他們。
“你怎麼不想想我們?誰不想往高處爬?”
“我現在不過是借你們一點錢,疏通疏通關系,你居然就要報官?我想繼續往上走,有錯嗎?”
“沈清溪,你自己說,我有錯嗎?!”
聲嘶力竭的指控在耳邊炸開,沈清溪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平複了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安靜了許久,她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她輕聲開口。
“可是大伯,你是不是忘了,你當初是如何來的京城?”
輕飄飄一句話,讓沈昭方驟然愣在了原地。
他張了張嘴,卻隻覺得喉嚨幹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了!
他怎麼忘了?
他沈昭方在村子裡,不過隻是一個認識幾個字,做豆腐的商戶。
可如今,他也經曆過朝堂,稱得上一句大人。
一切仿佛南柯一夢。
他一個農戶也有今天?!
可回到眼前,想到未來的牢獄之災,他還是忍不住慌了。
“清溪,你幫幫我,大伯知道錯了!”
“小溪,你幫幫我!”
沈清溪眉眼低垂,沒有應聲。
沈昭方激動的情緒緩緩沉寂了下來。
他終于明白了。
這一次,真的沒人再幫忙了!
沈昭方穿衣着得體,此刻卻仿佛一個鬥敗了的公似的,垂頭喪氣地跟在捕快身後,往外走。
整個人看起來都仿佛老了好幾歲。
沈清溪看着男人頹喪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猶豫。
終于,她下意識往前追了幾步。
她張了張嘴,還是沒忍住開口提醒。
“大伯!”
沈昭方緩緩轉頭,原本的洋洋得意,消失不見。
整個人仿佛一下子沉穩了下來。
沈清溪張了張口,開口提醒:
“大伯,隻要你們把東西還回來,就會沒事!”
沈昭方看着一夜之間沉穩了許多的人,沉默片刻,怔然失笑,随即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
沈昭方剛走了兩步,後院中一連串嘈雜的腳步聲漸行漸近。
隐隐的還能聽到女人哀嚎的聲音。
“兒啊!我的兒啊!”
“怎麼有人這麼狠心!”
一連串的怒罵聲從後面傳來。
沈清溪閉着眼睛長長歎了一口氣。
還是來了。
不過片刻,一群丫頭扶着步伐矯健的秦淑慎,急匆匆地從後院趕來。
後面還追着一臉着急的沈夢芸和沈昭然。
沈清溪視線掃過一臉焦急的小叔,随即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
這場不動聲色地财産轉移,絕對不可能隻是大伯一個人的手筆!
那邊秦淑慎撲在沈昭方身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好像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哎呦,我的兒啊!你受委屈了!”
“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人?你可是她的親大伯,她怎麼能這麼沒良心?!”
一連串的哭鬧,讓沈昭方緊緊皺起了眉頭。
他語重心長地開口,“娘,小溪沒錯!”
一句話說的秦淑慎都愣住了。
她一臉煩躁,一巴掌打在了男人肩膀上,怒道:“她沒錯,難道是我有錯嗎?”
“你可是她的親大伯,她怎麼能這樣對你?”
“娘!”沈昭方還想繼續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