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二人都逛了園子出了汗。陳岚和謝蘭淑就去了正房的浴池裡一起洗澡。
洗完澡謝蘭淑又仔仔細細地對鏡塗抹,又叫燕草進來幫他塗全身,他現在做這些不會避着陳岚了。
不過他還是不會在陳岚面前做修護的,最近都用不上,他也不急。
陳岚饒有趣味地看着謝蘭淑擦身體乳,原來這身體乳以前就有人擦麼,還有精油,啧,燕草還挺專業的。
熄了燈,二人就躺在大床上睡覺。
陳岚覺得還是更喜歡擠一擠,但大床也有大床的好,至少道德有保障了。放松心神的陳岚很快就睡過去了。
謝蘭淑一直以為陳岚會讓他做些什麼,但她洗澡時老老實實的,現在竟然也很快就睡着了。
他不明白陳岚為什麼突然對他這麼好,但好和壞他都照單全收。愛人這麼痛,他卻不要迷途知返。
謝蘭淑就着月光,看了很久,最後輕輕地拉住陳岚的手臂,湊上去蹭了蹭,似是滿足地閉上眼睛。
昨日陳岚就收到了周靜姝毗羅山文會的請帖。毗羅山風景秀麗,時值春日,和風容與,又逢春闱結束,文人騷客雲集。
周靜姝也湊了個巧,攢了個文會邀衆才談經說文。陳岚本不想去,但周靜姝随帖贈的信極力相邀,總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毗羅山和國子監離得不遠,就隔了幾個山頭,所以陳岚還是早早起來挑了件瀾衫穿上。
謝蘭淑也起來了,看着陳岚梳洗整裝,便知她要出門。不錯眼地看着他的妻主,光而不耀,霞姿月韻,不知又要去見什麼人。
謝蘭淑垂下眼睑,枯瘦的指節數了數衣袖上蘭花紋的針腳。
陳岚對鏡自照,看見謝蘭淑低頭發呆的樣子。轉身走過去坐在謝蘭淑面前。
“今日我應周雲夢的邀赴毗羅山文會,可能要晚間才能回來了。你自己一個人也要好好吃飯,知道嗎?”
周靜姝是湖湘雲夢人,因無官身,又有才名,時人皆敬稱周雲夢。
謝蘭淑神色亮起來,很有興趣的樣子:“是周雲夢周靜姝嗎?”
陳岚也很意外,謝蘭淑竟然識得這狂人,便說:“是的,周雲夢曾經與我有一師之緣。她盛情相邀,我不好推拒。”
雖然周靜姝沒有收她做學生,但陳岚也把周靜姝當老師看。至于周靜姝說的平輩相交,笑一下算了,不能當真。
謝蘭淑對此事很熱情的樣子:“既然是周雲夢相邀,那當然要去了。妻主見過周雲夢嗎?她真的和傳聞一樣落拓不羁嗎?”
謝蘭淑的眼神亮晶晶的,好似很崇拜周靜姝的語氣。
陳岚想到她和周靜姝第一次會面,閉了閉眼:“唔,确實是個風流倜傥的。”
這下謝蘭淑也不發呆了,催着陳岚快點出發,别誤了文會的時辰。
文會不講究開宴的時辰,隻要在帖子上标的時間之後到達就可以了。陳岚還想拖一拖,等衆人酒酣耳熱了,她再去随便喝兩口就走。
陳岚歎了口氣,隻好坐上馬車就去毗羅山。到了毗羅山門,陳岚出示了帖子,就有專人引着馬車去。
毗羅山的文會産業很成熟,這會兒開文會的也不少,侍人專門在山門候着客來指路。
不然有些人找不到地方,很可能誤入别人的文會。文人相輕,摸不準走到對頭的文會裡豈不是尴尬。
周雲夢攢的局自然不是一般文會可以比的,早就定了最大的場子,占了最精華的一段曲水。
這會兒流觞也擺上了,文客們對詩吟詠,浮白載筆,清風和煦,浮光躍金,一副文風和盛的樣子。
文會沒有那麼講究,陳岚也不想湊到周靜姝面前去顯眼,隻打算找個地方吃吃喝喝。畢竟她是說來了,可沒說要作什麼詩寫什麼文的。
誰知周靜姝一直等着她呢,一進場子陳岚就被周靜姝的女使請走了。這女使也是熟人,給陳岚拿過卷子的。
周靜姝正和幾位友人暢談文典,見到陳岚就招招手:“快過來。”又對着衆人介紹:“這是我前些時候偶然交會的小友,姓陳名岚。”
陳岚還沒有行加冠禮,也就沒有取字。
有人眼尖,識得這是陳相的幺女,但周雲夢不提陳相隻說是小友,衆人心中就有一番計較。
有個面白的中年女子含笑着開口:“這就是你前些日子總提的民生策論小友吧。”
“哈哈哈,還是惠明識才。正是正是,不知今日陳小友可有什麼策論也讓我們讀一讀?”周靜姝這後半句是對着陳岚說的。
陳岚冷汗都下來了,出來玩為什麼要帶論文:“晚生不才,拙筆哪裡值得各位虛費光陰。此處曉風和暢,蔥蔚洇潤,當浮一大白才不負春光啊!”
說完陳岚就示意衆人敬了一杯。衆人開懷,紛紛笑語。
周靜姝一應不接衆人的話頭,隻是看着惠明:“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惠明點了點頭:“确實是個妙人兒。”
這些衆人都有些懵,隻有一人疑聲問道:“前些日子有風聞,惠明太太要尋個學生。莫不是?”
時下人對已婚女子和才望出衆的人俱都稱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