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esling把墨鏡重新架到鼻梁上，被墨鏡擋住的眼睛悄悄打量着眼前比她矮半個頭的小警察。她的五官還算精緻，短發齊肩，胸有點兒平，麻質的襯衣皺巴巴的，好像從來沒打理過。

湯照眠掏出自己的警官證在Riesling面前晃了晃：“我懷疑你與一起危害公共安全的刑事案件有關，需要帶你去警察局問話，請你配合調查。”

那輛保時捷裡的一個穿着紅T恤戴着大金鍊子的男人掙紮着推開了車門，看着眼前倒下的樹，又看了看被铐上了手铐的Riesling，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他撓了撓頭，主動伸出了自己的雙手，等着被湯照眠铐走。

“警察同志，我想這隻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而已。”Riesling被湯照眠揪着在事故現場走來走去。

湯照眠回過頭，看了她一眼：“你有權保持沉默。”

Riesling挑了挑眉。

交警們陸續趕到，湯照眠把兩個人一起铐在了車的後座，準備帶回警局問話。她響着警笛，在路上飛馳着。

“美女，你的車技挺好的。”戴着大金鍊的男人對旁邊的Riesling說。

“謝謝誇獎，你的車技挺爛的。”Riesling笑着，毫不客氣。

金鍊男尴尬地笑着。

“閉嘴。”坐在駕駛位上的湯照眠呵斥道。

Riesling别了别嘴，看着自己被铐起來的手。

要是何歡知道了這事兒，肯定會使勁擠兌她。不光沒破譯出來那本書的信息，半夜出去尋歡作樂就算了，還在回家路上竟然因為跟人飙車被抓進了警察局。何歡的那句的嘲諷“You’re an idiot.”生生變成一句陳述。

對于一個職業殺手而言，最緻命的就是被人看到自己的臉，何況是這麼主動地跳進警察的視野裡，四舍五入約等于自殺。想到這兒，她不禁歎了一口氣。

【警察局·審訊室】

Riesling獨自坐在審訊室裡，手被铐在桌子腿兒上。審訊室裡是冷光燈，照着黑灰色的牆壁和玻璃桌面，剝奪了所有物件的溫度。

湯照眠和小馮走了進來，拉開椅子，坐在了她對面。小馮翻開手裡的黑色文件夾，打開筆蓋，做好了記錄準備。

“叫什麼？”湯照眠問。

“吳缺。”

“職業？”

“詩人。”

“職業是什麼？”湯照眠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Riesling。

“詩人。”Riesling很認真地又說了一遍。

小馮茫然地擡起頭看了看湯照眠，湯照眠轉過頭對小馮說：“無業。”小馮點點頭，拿起筆在表格的職業一欄一筆一劃寫下了“無業”兩個字。

“警察同志，請問，我可以喝水嗎？”Riesling看了一眼旁邊的飲水機。

“不能。”湯照眠看着Riesling，斬釘截鐵地說。

話音剛落，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穿着藍色西裝系着金色領帶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緊随其後的是黑着臉的馮局長。

湯照眠和小馮同志趕忙站起來：“馮局。”

那個中年男人走到Riesling身邊，向前躬了躬身子：“吳小姐，請見諒，我來晚了。”

Riesling隻是配合地點了點頭，她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這位你們應該都認識，律師協會主席，宋天寅先生。”馮局長先開了口。

“馮局長客氣了，兩位警官好。”宋律師把手插在褲兜裡，言語間雖然禮貌，但在面對他們時，全身上下都散發着趾高氣揚信号。

“不知道我的當事人，是因為什麼事情被铐在了這裡呢？”

大家都轉頭看向坐在椅子上的Riesling，表演藝術家雷司令，恰到好處地做了一個無辜的表情。

“我懷疑她與一個我們正在調查的刑事案件有關。”湯照眠并不買賬。

“哦，這樣啊。你貴姓？”

“湯。”

“湯警官，不知道你手裡有什麼确鑿的證據嗎？我和我的委托人非常願意做詳細說明。”

湯照眠語塞。

“如果沒有證據，那麼，馮局，我可以帶我的當事人離開了嗎？”

“當然。”馮局的臉上挂着牽強的笑容，看向湯照眠：“把手铐開了。”

湯照眠不情不願地走到Riesling身邊，打開了她的手铐。

“謝謝湯警官。”Riesling站起身，揉着手腕。

宋律師從衣兜裡掏出一張名片放在了桌上：“湯警官，這是我的名片，請收好。如果以後有任何需要做進一步說明的地方，歡迎你随時跟我聯系。”

湯照眠看着這張黑色的，燙着金字的名片，挂着職業微笑點了點頭，心裡想着明天在小區門口用他的電話号碼寫一萬個□□小廣告。

“馮局長，非常感謝。”宋律師轉身跟馮局握了握手。

“吳小姐，請。”

Riesling看着湯照眠，手伸到她肩膀上，捋了捋她皺巴巴的襯衣，像是在拍灰。面對湯照眠惡狠狠的眼神，她又做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轉身走出了審訊室。

Riesling和宋律師一前一後走進了電梯裡。

“是誰派你來的？”Riesling直白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