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齊洛被周承霄關在了卧室裡。
屋内周承霄寸步不離,門外還有保镖把守,齊洛根本沒辦法離開。
手機也不在手裡,無法報警無法聯系任何人,齊洛心煩意亂。他怎麼也想不到,他住了三年,曾視之為避風港灣的地方,會成為囚困他的牢籠。
午飯齊洛沒吃,他實在沒有胃口,尤其是還要對着周承霄。
晚上不到六點,晚飯就送來了。周承霄親自擺上桌,然後拉了齊洛出來,将其按在了餐桌前。
屋内開着暖氣,溫暖如春。齊洛穿着淺色的薄毛衣和牛仔褲,燈光灑落下來,落在他身上,看起來像一個精緻的陶瓷娃娃。
周承霄盛了碗熱湯放到齊洛面前,然後在齊洛對面坐下。
這是他們平日用餐時的固定位置,不管是互相夾菜,還是聊天,擡眼就能看到彼此的臉。
既然已經分手,齊洛沒有心情再陪周承霄去演恩愛情侶的戲碼。他看都沒看桌上的飯菜,起身準備回房。
周承霄道:“站住。”
齊洛腳步一停,卻未轉身。
經過一個下午,周承霄原本已經冷靜下來了,但在半小時前,他接了蔣拓的電話。
蔣拓雖是齊洛唯一的朋友,卻也并沒有周承霄的聯系方式。兩人能對上話,是通過齊洛的手機。
周承霄拿了齊洛的手機後,就扣了下來。一個下午,蔣拓給齊洛打了無數個電話,顯然是意識到什麼了。
齊洛雖然回到了自己身邊,卻拿他當透明的,就是他額上的傷,齊洛都沒有過問關心。
周承霄心煩意亂,看着屏幕上蔣拓的名字,就想到沈彥欽,想到咖啡廳内兩人聊天時的畫面。
周承霄知道,蔣拓之前并不贊同齊洛跟他在一起。齊洛現在接觸其他人,很可能是蔣拓撺掇的。
周承霄接了電話,警告蔣拓安分點,不要仗着齊洛朋友的身份,就胡作非為,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沒想到蔣拓聽完後,非但沒有被吓到,反而挑釁說,齊洛已經跟他分手了,他沒有資格管齊洛的事情。
蔣拓還說以後齊洛會遇到更好的人,會開始全新的生活。蔣拓還叫嚣着讓周承霄放人,罵人的話更是說了一堆。
周承霄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辱罵。若不是暴怒之下,還尚存一絲理智記得手機是齊洛的,手機早就被他砸了。
很快,晚餐送到了,考慮到齊洛白天沒吃飯,他的胃又不好,再這樣下去胃病犯了要遭罪,周承霄暫且按下怒火,和齊洛一起用晚餐。
周承霄知道齊洛被他強行帶回來,心裡肯定有氣。他本準備趁着吃飯的時候,心平氣和的和齊洛好好談談,但齊洛漠視的态度,讓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兩人在一起四年,這期間,周承霄面對齊洛隻有無盡的溫柔,完全沒有脾氣。
僞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兩人在一起十分合拍,齊洛十分溫柔體貼,處處為他考慮,他們根本沒有鬧矛盾的時候。
除了周承霄不久前腦子不清醒,沒有認清自己的心,想要結束兩人的關系,餘下的時間,周承霄都隻想把齊洛捧在手心裡,對他好。
然而當他的真面目在齊洛面前暴露過一次後,周承霄的本性就好像沖破了某種封印,怎麼都壓不住了。
齊洛的數次拒絕,還有他接觸其他人的行為,都在展示着他不是在鬧脾氣,齊洛是真的想要結束,是真的想要離開他。
他絕不允許。
他才确定自己的心意,怎麼可能讓此生摯愛離開身邊。
周承霄白襯衣的袖子卷到手肘的位置,他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盛了碗湯,說道:“你不吃,那姓沈的就跟你一起餓肚子。”
沈彥欽的資料,白天就送到周承霄的手裡,他掃了一眼就冷笑着丢到一旁。一個小小的律師,竟想跟他搶人,不自量力。
他碾死他,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一聽沈彥欽的名字,齊洛淡漠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他回頭看向周承霄,眼底燃燒着憤怒:“你把沈律師怎麼了?放了他。”
周承霄沒有說話,隻是沖餐桌前的椅子擡了擡下巴。
齊洛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他幾次深呼吸,才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吃起來。
齊洛開始吃東西,自己的目的達成了,周承霄卻一點也不覺得高興。齊洛竟然為了另一個男人,跟自己妥協。
他知道齊洛跟沈彥欽才見了一面,根本不可能發生什麼,但齊洛接觸其他人的行為本身,讓他恨的咬牙,嫉妒的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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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人交往以來,在一起吃的最沉默的一頓飯。
齊洛吃的很快,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沈律師的平安。他覺得十分抱歉,若不是因為自己,沈彥欽根本不會卷進來。
他以為他和周承霄結束了,可以做到好聚好散,沒想到周承霄不肯放手,還做出這種事,如此霸道,如此過分!
齊洛心事重重,都沒注意自己吃的是什麼,更沒有品出什麼滋味。
他第一次感覺到用餐是種折磨。
齊洛喝完最後一口湯,放下湯匙,看向對面:“放了沈律師。”
周承霄的目光一直都在齊洛身上,此刻更是看着齊洛的眼睛。
齊洛不躲不避地跟他對視。無聲拉扯數秒,周承霄先一步移開了目光。
周承霄發現,他無法忍受齊洛此刻看他的眼神,冷靜淡漠,不帶絲毫愛意。
他打了個電話,手指幾不可見的輕顫着。
對面很快接了電話,周承霄沉聲吩咐:“放了沈彥欽。”
直到這時,齊洛緊繃的脊背才放松下來。目的已經達成,他一刻也不想跟周承霄待在一起,起身回了卧室。
這次周承霄沒有阻止。他的目光一直追逐着齊洛的背影,眼底的迷茫一閃而過,随後又化為了更暗沉的偏執和兇狠。
沒有人能把齊洛從他身邊帶走,就算是齊洛自己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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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入睡時,齊洛要搬到客房去睡,周承霄自然不可能同意。
兩人又是一番拉扯,直至筋疲力盡。
周承霄緊緊摟抱着齊洛,不讓他掙脫自己的懷抱。齊洛擰眉看着天花闆,在黑暗中,感受到身側的呼吸平穩後,悄悄掙脫周承霄的懷抱。
門外有保镖他出不去,至少找到手機,報警,自救。他記得周承霄入睡的時候,手機沒有帶進卧室,是放在書房了嗎?
齊洛悄無聲息地下了床,赤腳踩在房間柔軟的地毯上,朝門邊摸去。
指尖才觸碰到門把手,就聽周承霄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你想走,但姓沈的和蔣拓,他們走的了嗎?”
齊洛搭在門把上的手顫了顫,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周承霄在用他的朋友威脅他?
微弱月色順着沒有拉實的窗簾縫隙透進來,齊洛回過頭,看着周承霄在黑暗中的輪廓。
之前他閉着眼睛都能夠描摹出周承霄的眉眼,可現在他發現,周承霄的臉在他的腦海中迅速模糊了。
齊洛盯着床上的人,覺得十分陌生。
眼前的這個人,是誰啊?
齊洛本以為自己始于一場騙局的愛情已經夠慘烈了,沒想到老天爺還覺得他不夠慘。
黑暗中,齊洛看見周承霄拍了拍身側的位置,對他說:“過來。”
這句話并不兇狠,相反還很溫柔,然而齊洛後脊背起了一層冷汗,寒毛倒數。他握着門把的手十分用力,用盡全力才壓下心底泛上來的,想要嘔吐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