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霄一直用手護着齊洛，直到他的後背撞到樹上才停下來。齊洛頭暈目眩，隻覺右小腿傳來刺骨的劇痛。

足足過了好幾秒，周承霄才起身，拉着齊洛繼續向前，齊洛的腳一碰到地面就忍不住悶哼一聲。

周承霄意識到什麼，将齊洛打橫抱起，他稍微辨認了一下方向，帶着齊洛躲到了不遠處的一處灌木後面。

遠處，有手電筒的光亮亮起，那是孔淵在搜尋他們的下落。

這個瘋子，竟然跟着他們一起從坡上跳了下來。

齊洛一手按在腿上，額上疼出了一層冷汗。

“你自己走吧。”他壓低聲音說，“我走不了了。”

周承霄小心翼翼地觸碰齊洛的傷腿，聽到一聲痛哼後，仿佛受到驚吓般收回了手，很快他又輕輕地将手覆在了齊洛的傷腿上，仿佛借由此給予他安心的力量。

周承霄輕聲說：“别怕，我來的時候報警了，救援很快就到。”

齊洛搖搖頭，在黑暗中呼出灼熱的氣息。孔淵就在附近，找到他們用不了多少時間，他們等不到救援了。他再次推着周承霄：“你快走，他的目标是你，我不會有事的。”

“他現在已經瘋了。”周承霄搖着頭，在黑暗中牽起齊洛的手，“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黑暗中齊洛扯了下唇，露出一個說不清滋味的笑容。兩人處在這樣的境地，周承霄竟還如此霸道，可惜今天的事情他控制不了。

周承霄更往齊洛面前湊了湊，他壓着嗓音跟齊洛說話：“齊洛，當初我接近你……”

“不用說這些。”齊洛的聲音同樣非常輕，若不是離得足夠近，完全聽不到。

他們走到如今這一步，舊事重提沒有任何意義了，周承霄頓了下，還是選擇繼續說下去：“跟你在一起的那幾年我都是真心的，我早就愛上你了，隻是我從沒有正視過自己的内心，我太高傲了。齊洛，對不起，我一直欠你一句正式的道歉，是我不好，是我錯了。”

這一次，他純粹的道歉，沒有任何借口，沒為自己推脫。

周承霄：“如果重來一次，齊洛，我不會這樣做了。我會光明正大的去認識你，追求你，然後我們結婚，白頭偕老，死了都要葬在一處，下一世也要纏着你。”

他雖極力控制，但還是沒能壓住顫抖的尾音。

黑暗中，齊洛感覺到有溫熱的水滴落在手背上，那是周承霄的眼淚。

舌根漫上苦澀的滋味，齊洛用另一隻手胡亂拍拍周承霄，想要安慰他，卻摸到了滿手濕.熱黏.膩，周承霄更是悶哼一聲。

身體比頭腦更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齊洛整個人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周承霄中槍了。

什麼時候？

是他們墜落前的那一槍？還是……

齊洛在黑暗中望着周承霄的輪廓，抖得越發厲害，他猛地意識到周承霄剛剛說的那些話是在跟他訣别。

手電筒的光亮越來越近，孔淵馬上就要搜到這裡了。

意識到周承霄想做什麼，齊洛的手指緊緊抓着他的衣服，用力到幾乎将手指拗斷。

周辰霄雙手捧起齊洛的臉，直到這時，齊洛才遲緩的反應過來，他剛剛嗅到的味道不是他以為的枝葉潮濕腐爛的味道，那是周承霄的血。

黑暗中，他能感覺到周承霄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唇上，但最終，周承霄隻是親吻了他的額頭。

齊洛感覺周承霄似乎是笑了一下，對他說了一句我愛你，就強行扯開他的手，将身上染血的黑色西裝罩在了他的身上。

而後，周承霄趕在齊洛伸手抓住他之前，起身朝相反的地方跑去。

孔淵幾乎是立刻發現了周承霄，手電筒的光束亂搖，他狂追而去，緊接着響起的是一聲槍響，而後一切都靜了、暗了下來。